韩慕远斩杀贯只哥后,这名声在楚地就算是传开了。
以前没和他守樊城的军民还有犹豫,现在都纷纷服他韩慕远的将令。
自打阿里海牙闭营不出后,韩慕远就从樊城回了襄阳。
“媳妇儿,过两天为夫要整肃军纪,顺便将前儿个教导营的法子在全军推广。
你现在自识的不错,有时间去营中教教将士们识字如何?
等你带出来一批能读书认字的兵,就和他们去乡间教农夫尤其是农家妇女识字。”
韩慕远放下满月递来的水,笑吟吟的望着自家媳妇。
“夫君说什么呢,妾哪有那个本事教将士们读书认字?
夫君还是再琢磨琢磨先生人选,莫要拿妾打趣。”
“媳妇你这话不是道理啊,别人怎么看你无妨,但你自个儿总归不能看轻了自个儿啊。
我这教学之法有你的功劳,怎么说也得把你带上才行。
你不能只想着当我的韩夫人,怎么说也得自个儿有个身份才是。”
随着韩慕远的地位高了不少,满月的压力也很大。
她闻言局促的戳了戳了手指,脸颊上是不正常的羞红。
“妾......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夫君还是给妾一些时间吧。
今儿个城中女子们自发组织了纺织坊和粮制坊,专门儿给将士们缝制衣服和制作干粮,妾打算先去那边帮帮忙儿,至于说教书的事儿还是放一放吧。”
“嗯?”
韩慕远想到这里,忽然计上心来。
“你说这事儿倒是提醒为夫了,纺织、粮食、药铺等店面必须要由官府统一管理。
生产数额和材料来源也要衙门统一规划,甚至说可以借用教导营的教学法来培养一批懂生产的匠人和大夫。
不过......此事繁杂,倒还真不知道该交给谁。”
韩慕远正思索间,门外传来了护卫的声音。
“观察使,朝廷来人了。”
“怎么回事?”
“朝廷赐下旨意,给您安排了两位副节度使。”
韩慕远这个观察使已经是事实上的节度使了,就是资历太浅暂时还未转正,不过中书门下衙门那边似乎已经帮他把副手先配上了。
“快请钦差!”
韩慕远整理衣襟,立刻前往正堂面见钦差。
来人是枢密院的都督,一见韩慕远便立刻堆笑。
“韩使君,接旨吧。”
“臣荆湖北路观察使韩慕远,问吾皇陛下万岁、太后千岁!”
“大宋官家诏、行监国摄政太后旨、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核诏、枢密院行旨:
荆湖北路观察使韩慕远少有良才,心怀家国而知义,特赐行荆湖北路节度使之职,再有功勋可定名分也。
以兵部给事中、翰林院编修苏明义为荆湖北路副节度使,荆湖北路第一厢都指挥使梁万山为荆湖北路副节度使,共辅观察使守备地方。
大宋咸淳三年九月二十八。”
瞌睡来了就给枕头,韩慕远正想着谁能代理政务,这苏明义就被派回来了。
而且朝廷赐给他正式的代行节度使职务,那么在战时的节度使战区就可以自行任免军官和刺史、知州一下的官员。
“臣韩慕远谢官家、太后隆恩!”
韩慕远起身,从衣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交给那钦差。
“上官且收下,如今楚地为战区,实在无法安排上官酒菜以接风洗尘,还望上官体谅。”
这人虽然是官场老油条,但到底还是文天祥提拔上来的人。
算是有信仰。
“银子本官暂且收下,回去捐给新军为军饷使用。
韩观察使不必担心,本官自然体谅战区粮食短缺之困难。”
拜别钦差,韩慕远迫不及待的去找苏明义叙旧。
不同于宋军的一片欢腾,元军大营却是哀声遍野。
此刻也有两道圣旨发给阿里海牙和史天泽,而值得玩味的是,这两道圣旨不仅用了两种语言,甚至还是单独对二人进行的宣诏。
“长生天气力里,大皇帝福荫里:
湖广行省通知贯只哥忠勇报国,特追封其大蒙古国也克蒙古兀鲁思察哈尔巴特尔,赐南阳县公、追封湖广都指挥使,爵传其子贯云石。
望湖广平章事阿里海牙恪守职分,以为贯只哥县公复血海之仇也。
大蒙古国忽必烈汗钦旨。”
“大汗放心,臣......谨记于心!”
另一边汉军营寨。
“长生天气力在上,大元皇帝陛下诏:
同中书省平章待诏、侍中史天泽玩忽职守,未有协助湖广平章事阿里海牙勠力同心以破南贼,特以谕旨告之,万望史天泽平章摒弃前嫌,莫要计较一时得失。
若不能平南贼,则数罪并罚以流三千里。
钦此。
大元至元四年十月初三。”
史天泽只有一声叹息。
两个月前。
大都。
“大汗,湖广前线来报,阿里海牙之子贯只哥战死。”
“什么?”
听闻刘秉忠奏报,忽必烈本在批阅札子的手一顿。
捋了捋鬓边的发辫,忽必烈起身一抖宽大袍襟将刘秉忠手中的奏报拿了过来。
“怎么回事?”
“被宋荆湖北路观察使韩慕远阵斩了。”
“阵斩?就是那个斩了爱不花的韩秀才?”
“对.....而且和斩杀爱不花那颜如出一辙,依旧是利用我大元回汉矛盾以诱其孤军深入,再迫之身后汉军逡巡不前,集中优势兵力分割亲卫,最终领精兵突进其身边斩杀。”
“哼!”
忽必烈重重的放下奏报,眼眸中是一片冷意。
“这韩秀才几天不闻他名号,这都是宋国荆湖北路观察使了。
刘相公,你有什么建议?”
“大汗,臣虽汉人,但依旧请大汗诏前线诸君,再不可放肆诸汉军保存实力。
纵其心生怨念,也要先由蒙古、回回诸王公驱策,待灭宋国再赏之以安其心也不迟。”
“下旨吧,告诉湖广、河南江北两行省,一切本、表、笺、启和札子不必呈送大都,战时皆由阿里海牙处置。
追封贯只哥,厚赐其子贯云石。
再责史天泽,令其全权托付兵马欲阿里海牙。”
“诺。”
忽必烈长叹一声,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密密麻麻的忧虑。
“南人气势如虹,军心肃然而不敢与之战。
再拖下去,于我大元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