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阿里海牙的反扑

元军各部一片慌乱，开始整队往渡口营寨处跑去。

“蒙古巴特尔们，长生天会让你们不屈的灵魂得到安宁。

不要害怕如同草芥一样的南人，速速冲上去击退敌人！”

留守营寨的兀良哈·禾鲁尔眼冒火光，一半是急得如同被火烧了一样，一半是因为他眼前真的是漫天大火。

禾鲁尔是叶孙脱之弟，也是兀良哈部守灶的小弟。

阿速本想让他混些功劳，等到时候想办法让他继承长城兀良哈，彻底挤走阔里吉思这个汪古氏的那颜。

但他遇到了韩慕远。

禾鲁尔带领的三千守军中，有两千多民夫，而战兵也就是两百多人。

还真不是阿里海牙不重视这里，实在是元军也没多少粮草支持大规模分兵了。

李庭芝把贾居真打得是差点全军覆没，阿里海牙哪里还能顾及太多。

而且元军的谍报部门出了大问题，自咸淳二年开始的刘秉忠和伯颜的汉蒙内斗极大的牵扯了元庭内部的精力，导致元军没能刺探出张世杰疏通湘水河道一事。

阿里海牙没料到韩慕远能得到多余的粮食，就更加不会料到韩慕远能出城袭击鱼梁洲渡口营寨。

一千多宋军以多击少，而且饱腹和饥饿互换，元军在城外又连日为大雨冲刷，自然难以抵挡宋军之进攻。

韩慕远轻而易举地率亲卫突袭到了禾鲁尔所在之地，趁乱取敌将，这是韩慕远的核心战术。

“韩秀才！”

禾鲁尔怒目圆睁，满眼都是仇恨。

从襄阳保卫战开战到现在，兀良哈部损失了差不多三百多精兵，基本上都是折在樊城城下。

也就是这些兵不是兀良哈部的那可儿统领亲卫，而是普通的精锐战兵。

要不然兀良哈氏现在就可以收拾收拾去死了，他们政治生涯就结束了。

“要是阿里海牙平章早来两个月，你早为我军阶下囚！”

“哼！

你说倒是，他早来两个月樊城已经失手。

不过你猜为什么他来晚了？

那爱不花咋死的不记得了？

蠢货临阵过大斋节，把全甲之那可儿亲兵饿了快两天，要不然我还对付不了他呢。

你再猜那个信回教的阿里海牙他过不过斋月？

想想斋月是什么时候？”

禾鲁尔无语。

斋月和大斋节没差两天。

阿里海牙特意等麾下精兵过完斋月才来的。

“怎么感觉你南人之儒家比他们强......”

禾鲁尔在心中吐槽，不免对蒙古过分宽容的思想政策不满。

“贼子猖狂，等老子回去后，除了万能的长生天和孔夫子，全给他们禁了！”

“那你能回去再说吧！”

韩慕远笑了笑，横扫长枪直扑禾鲁尔而来。

二人的长兵器对撞，一下子就脱手掉在了地上。

而二人反应迅速，立刻抽刀指引身边亲卫冲了过去。

“刀盾兵在前，长枪手在后。

弓弩压制一轮，而后全军压上！”

宋军的弓弩手用短弩近距离的扫射，这可让只用弓的蒙古人吃了苦头。

被压制的禾鲁尔身上中箭，也只能拔除箭头拼死抵抗。

随着宋军全面压上来，蒙军也开始了溃退。

此时，阿速率领先头骑兵已经杀到大营外围。

而梁万山等人也开始佯攻敌军营寨，阿里海牙生怕再度为韩慕远所骗，立刻传令让阿速回来。

看上去阿里海牙要再被韩慕远所骗。

但韩慕远不知道的是，自己其实算漏了一点。

阿速不听阿里海牙的调令。

所谓成之败之，韩慕远从击败爱不花到谈判收回樊城都在利用元军内部的民族矛盾。

但阿速也因此不可能听阿里海牙的话，他冲着禾鲁尔这个守灶幼弟也得全力救援。

阿里海牙死不死、战局败不败，和他阿速有什么关系？

但禾鲁尔可是他兀良哈氏的核心人物，他可不能死。

阿速带着五千多元军冲了进来，其中有蒙古兵一千多、汉军精锐一千多，这种战斗力足以正面击溃宋军。

韩慕远在看到阿速冲进来的一瞬间顿感全身冰凉，他真是算漏了守将身份这个重要的点。

“韩秀才你还是大意了，阿速兄长可不会放弃我！”

韩慕远无心他顾，趁着营中混乱直接取禾鲁尔而去。

几十个鞑子精锐可挡不住上百宋军战兵的冲击，刚接触上就被宋军以班为单位分割开来。

宋军冲散禾鲁尔亲卫后，韩慕远迎着禾鲁尔的马刀就砍了下去。

禾鲁尔以为韩慕远要以命换命，当即大惊失色不敢抵挡。

要不是蒙军高层腐化迅速，这些那颜和伯克们早就没了当年横扫欧亚大陆的勇气。

韩慕远奋力往前劈砍，而禾鲁尔却在不断的往后退却。他的亲卫因被杨效忠带人阻隔而无法救援，禾鲁尔身陷绝境不能逃脱。

“死！”

韩慕远一刀就砍下了禾鲁尔的头，随即转身招呼众人向营中的内寨撤退。

阿速在远处早就认出了禾鲁尔的旗帜，正往这边赶来时就看见了禾鲁尔之军旗被砍落在地。

当他到达此地时，只看到了禾鲁尔没有脑袋的尸体。

“给本那颜杀，务必砍了韩慕远的脑袋祭奠禾鲁尔！”

“为禾鲁尔伯克报仇！”

兀良哈军顿时高呼着向前冲，宋军凭借内寨的栅栏和拒马开始还击，双方一时间居然打得是寸步难进。

不过由于人数和战力上的差距，宋军终究是挡不住元军数次冲锋的。

随着内寨栅栏被悉数冲毁，剩下的宋军开始在寨内结阵，刀盾兵可以说是在用生命拖延元军的铁蹄的脚步。

后面的长枪手和弓弩兵趁乱收割，但也就是能打成一换一的局面罢了。

韩慕远已经身陷绝境，而且这一个军的兵可是他从守樊城开始就一直选拔和训练出来的骨干。

若这个军全军覆没，他就算跑回去也将再无精兵可用。

“怎么办......”

韩慕远身中三枪六刀两箭，口中渗出猩红的鲜血，但他依旧立于阵中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个时候他要是倒了，那宋军就可以全都缴枪投降了。

“难道今日便要葬身于此？

可惜这些将士，都是我害了他们啊！”

韩慕远虽然是个后世享尽和平的灵魂，但来到这个家国破碎的时代后却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

眼下身陷绝境，有的只是愧疚，却无害怕和后悔。

“韩秀才莫要惊慌，老夫前来助你！”

一轮箭雨投射在阿速军的阵地上，一下子就收割了数十个蒙军的性命。

而随后，上百骑兵和数千步卒呈进攻阵型杀了进来。

借着明亮的火光，韩慕远看清了这支兵马的大纛旗。

“大宋行枢密院使、都督淮河诸路兵马、淮南节度使李庭芝”

“是......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