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慕远感觉脸上有些湿润，一抹脸颊却发现是一股泪水自眼眶中缓缓流下。
杨效忠在山上哭的不能自已，泪水似乎都流干了也没感觉。
日光从山边升起，众人也看清了山下的场面。
留下来的人无一幸存，站在最前面的杨材根被砍下首级挂在阿里海牙的军旗下。
“韩秀才，今儿个算你得胜，你我来日再战！”
阿里海牙哼了一声，便要打马离开。
“阿里海牙！”
韩慕远忽然怒吼出来，这让山下的阿里海牙都诧异的回头。
“我必杀你祭奠材根叔，夺回他的尸身以军礼安葬，到时候你的血就要在他的坟墓前流干！”
阿里海牙笑了笑，昂起头回答道“这南人勇士算个汉子，尸身就留给你们安葬。
不过你能否用我的鲜血去祭奠他，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万能的真主庇佑我军，尔等异教徒只有去地狱洗刷罪孽的份。”
“鞑子猖狂！”
从山顶到山口自上而下上百步的距离，韩慕远弯弓搭箭射了出来，一箭从阿里海牙的脸旁擦过划出一抹血痕，而后直接射断他身后的旗杆将挂着杨材根首级的棋子射落在地。
射完这一箭，韩慕远只感觉心口一阵剧痛，随后一股鲜血喷涌而出，他脱力的倒在了地上。
“平章！”
阿里海牙的亲卫就要过来保护他，而阿里海牙则挥挥手让众人退下。
“韩秀才，我真的还想再给你一次机会。
现在皈依真主，我保你不死！”
“阿里海牙！记住！我必杀你祭奠材根叔！”
“哼！”
阿里海牙打马转身，带着亲卫离开了小群山下。
“派人把将士们的尸体夺回来，要塞下方还有几条船只可走沿岸水路，将粮食和将士们的尸体运会樊城，以军礼下葬。”
韩慕远说完这话，就陷入了昏迷。
韩慕远好像看到，一抹红色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
“好像有饭菜的香味啊......不对......有点血腥味儿。”
一展红色的旗帜下，是后世朋友们围坐在桌前正享用着美食。
韩慕远刚要伸手去抓，却被鲜血糊了一脸。
“啊！”
韩慕远猛然惊醒过来，窗外是宋军残破的军旗正伫立在樊城县衙那残破不堪的院子中。
身边的案子上，摆放这一块发黄的圆球，看样子是刚刚抢来的谷壳与麦子混合煮出来，不知该叫什么的食物。
仔细看，团子中似乎还掺杂着绿色的叶子，叶片上好像还有点点红色的痕迹。
“怎么回樊城了？”
韩慕远揉了揉脑门，一边的陈子龙摇头笑了笑。
“你昏倒后被行章兄送了回来，睡了足足两天才起来，你知道我得多担心你。”
“多谢君贲兄关切，我没什么事情。
比起我来，城内情况如何？”
“我做主把粮食分了一半，让百姓和将士们先填填肚子。
剩下的混杂一切能吃的东西做成饼子晒干，你不出去打仗的话能够吃两个月。”
“可以，拿到粮食一味的囤积不是个办法。要让大家暂且吃饱，才能提高士气以守备城池。”
韩慕远幽幽叹息，忽然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
“材根叔呢？”
“杨老前辈的尸身被我军夺回，我和效忠商量，不能等你醒来再给老前辈下葬。
昨儿个就将他和战死的将士们以军礼安葬，你要是想去便去祭奠吧。”
“好，多谢君贲兄。”
韩慕远去杨材根墓前祭奠，而后就去城头巡视防卫了。
时间不等人。
活着的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这两天鞑子没来攻城吧？”
韩慕远看了看在城头上的杨效忠，这小子更没有悲伤而是将哀痛化为战意驻守于城头前线。
“没有，且据城外小群山要塞观察，敌军放弃了大量的岗哨和堡垒，将兵马集中在阿里海牙所部的高地上。”
“鱼梁洲对岸的营寨也放弃了？”
“空无一人。”
韩慕远和陈子龙对视一眼，纷纷察觉了不对劲。
“龄山兄，你看这汉水水位是不是不对啊......”
陈子龙目光所至，护城河的水位隐隐有些忽上忽下，且整体水位不如前两天。
轰隆！
一声惊雷在天边炸响。
“春雨要来了，荆楚之地春季潮湿，只怕大雨倾盆不利于敌军前行。”
陈子龙叹息一声，似乎有些放下了担忧。
“不对啊，看这水位似乎是有人拦截了上游河道。
咱之前凿开堤坝以提高水位，而敌军也可以迅速将之修复拦截水流。
樊城三面环水，汉水水流正常可缓缓入江水而避开城池。但在雨季修筑堤坝拦截水流，再倾泻而下或许能淹没城池。”
“阿里海牙要水攻？！”
陈子龙顿时惊醒，立刻找人将樊城地图拿来。
宋代儒家具备分斋教学法的特色，整体教学除经学外有不少技能训练。
陈子龙懂一些水利常识，当即判断出了敌军的动向。
“在汉水上游修补被我军凿开的堤坝，然后在后面重新建一个水坝二次拦水。
两地之间河道宽阔，可以变为储水库将水流储存。
更于两条堤坝后修建土堆减缓水势，以迷惑我守军不能准确预判水位高低。
带雨季曼延，敌军凿开两条堤坝、挖开土堆就能大水淹城！”
要是寻常城池，恐怕是无计可施。
但樊城可是三面环水。
韩慕远有了想法。
“在外城和内城之间修筑弯曲的墙壁，水流进入后可减缓冲击力且不会正面冲击内城城门。
收集木棍沙土以斜坡状堆积在外城城墙内侧，如此大水不会冲垮城墙，只会沿着城门灌入弯曲的墙壁中。
而后在内城城门后开凿地上河道，直通城南河岸一侧的渡口，河道旁堆起沙土防止河水漫延开来。
敌军水淹城池，用城北的汉水灌入樊城。
我军就开门引水，控制水位将河水重新引入城南一侧的汉水河道之中。”
说干就干，陈子龙立刻带领民夫们开始修补城墙、开凿河道。
而韩慕远则是想起了那些磷灰，他令人将磷灰送来，准备和工匠们制作一些守城器具。
“敌军水淹樊城，必配合水师乘船而来，这些磷灰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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