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七手八脚地抬起赵菜花,急匆匆地进入了房间。
屋里黑漆漆的,大白天的挂着厚厚的窗帘,只在墙角处,点上了一支蜡烛,烛光异常地昏黄,照射范围实在有限,只能模糊地看出炕上坐着个人。
想必此人就是大老陶了。
刘大爷和大老陶同村住着,自然彼此十分熟悉,见屋内黑漆漆的,扯着嗓子道:“大白天的挂啥窗帘?屋里这么黑也不开灯,快把灯打开。”
说着,刘大爷就摸向墙边,准备开灯。
“住手!”炕上的人冷冷开口,她的声音特别苍老,难听至极,像是乌鸦聒噪。
老男人拦下了刘大爷,沉声道:“村长,这是婆婆的规矩,你还得遵守啊。”
刘大爷“呸”了一声,骂道:“啥婆婆,大老陶嘛!一个村住着,谁啥样不知道,在这装神弄鬼地干啥咧?”
“石头,送客!”炕上的老人再次开口,给我们下了逐客令。
大老陶一开口,那个叫石头的老男人变了脸色,催促我们离开。
我急了,心说费了这么多力气,才见到大老陶,咋能还没说上话就走呢。连忙对炕上的大老陶道:“婆婆,咱不是说好了么,今天找您看病,您咋还下逐客令了?”
“你说得没错,咱们是约好了,可你们也得遵守我的规矩。”大老陶慢吞吞地说。
“婆婆,我们知错了,刘大爷是心急所以才冒犯您的。您大人有大量,念在我们是初犯,求您老开恩,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好不?”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用十分乖巧的语气,恳求大老陶道。
“嗯,这话我爱听。你就是城里来的?”大老陶态度和缓了许多,有些阴阳怪气地问我。
“对,我是A大的学生。”我回答道。
“你留下,你也留下。”大老陶指着我和易才俊,又看了一眼被捆着的赵菜花,说道:“菜花也留下,其他人走出去。”
大老陶说完,便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我眼睛一亮:“谢谢婆婆!”
可刘大爷等人却十分不满,怒道:“我说大老陶,你啥意思?撵我们是不?”
面对村长刘大爷的质问,大老陶也不杵,针锋相对地回怼道:“是,你能咋滴?”
“你……”大概也没想到大老陶说话这么直接,刘大爷被噎得哑口无言,站在门口挤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整话。
眼瞅着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我赶紧将刘大爷拉到一旁,安慰道:“刘大爷,你们出去等我们吧。菜花婶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也不愿意看到她这个样子吧?咱们既然求到人家这了,就全听人家的吧。咱不看别的,就看菜花婶子还不行么?难道你愿意她一辈子这样呀。”
刘大爷何尝不懂这个道理,虽说五庄村小,加起来不过百户人口,可他大小也是个村长,村里的人都十分尊敬他,大老陶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丝毫不给他面子,有些下不来台阶。
我之所以这么说,为的就是给他个台阶。
果然,在听我这么说,村长冷哼了一声,就坡下驴地说道:“行!小钱呐,你是客人,我给你个面子,今儿要不是你,看我不骂她!”
说完,一甩袖子,带着其他村民离开了里屋。
接着,大老陶把石头也赶了出去,让他守好房门,谁都不能放进来。
如此,屋内只剩下大老陶、我、易才俊和赵菜花。
说来也怪,来之前赵菜花还闹腾得厉害,自从进了里屋,安静极了,就那么坐在地上,怯怯地看着炕上的大老陶。借着蜡烛的微光,依稀能看到她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似乎十分害怕大老陶。
大老陶笑了笑,声音十分苍老,道:“我看事儿的时候啊,屋里除了病人,不能有旁人。今儿也算破例,让你们两个留了下来,知道为啥不?”
我有些茫然,从大老陶和村长针锋相对就能看出,她并不是个好客之人,所以肯定不是因为我们远道而来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帅?
嗯!还真有这个可能!
见我们不说话,大老陶朝地上啐了口痰,继续说道:“打你们进村,老仙儿就告诉我了,说有贵人到访,还说你们两个身上都有仙儿跟着。老仙儿说得没错,身上的仙儿还挺厉害呢。”
大老陶这没头没尾的话,我听得有些迷糊。
她说易才俊身上带着仙儿,这没错。可我就一个普通人,哪来的仙儿?
我身上倒没仙儿,但鬼却是有一只。这老太婆可别是信口雌黄,把鬼看成仙儿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手足无措地看着炕上模糊的人影。
易才俊到底长我两岁,见过不少世面,察觉我卡壳,忙客气地跟大老陶打招呼:“婆婆,什么都瞒不过您。您说对了,和您一样,我也是出马香童。只不过我道行太浅,在您面前,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出马仙儿了。”
大老陶闻言,“嘿嘿”笑了两声,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道:“小嘴真甜。灯在墙边,你摸摸看。”
易才俊走到墙边,摸索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天花板上有光线落下来。
灯泡还是老式的钨丝灯,散发着昏黄色的光芒,并不十分亮,好在屋子比较小,倒也能看清楚屋里的情况。
屋内陈设少得可怜,墙上糊了一层已发黄的报纸,一看就有些年月了。炕上放着一张小炕桌,桌后坐着一个满脸是褶的白发老太太。
老太太叼着一根细长烟袋,正“吧嗒”“吧嗒”地吐着眼圈,笑意盈盈地盯着我们。
看来此人就是今天的主角——大老陶了。
我和易才俊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大老陶身穿一身“寿”字的暗紫色寿衣,怀里抱着一只和泰迪犬大小的通体发黑的黑毛猪!
靠!这婆娘疯了吧?咋还穿成这个样子?
还有,我特么见过抱猫抱狗的,抱猪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这特么别又是个神经病!
我被吓得不轻,站在门口哆嗦个不停,要不是易才俊在旁边,恐怕我就得被这老太太给吓尿了。
还是易才俊有些胆量,虽然也被吓得不轻,但还是鼓足勇气,怯怯地说着:“婆婆……你…你好!”
我看着炕上的大老陶,咽了口唾沫,学着易才俊的样子,跟大老陶打了招呼:“婆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