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家丑

爷爷紧皱眉头，思考着这里面的事情。易神仙不愧是高人，能察人所不能察之事，一眼就看出爷爷心中在思考着什么，遂咳嗽了一下，问道：“老弟，咋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爷爷闻言，身体僵了一下，连忙摇头，磕巴地表示没什么，只不过看到荒山野岭的有座庙，有些瘆得慌。

很明显，爷爷这就是在掩饰，易神仙自然是能看出的，他立刻追问道：“老弟，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孙子的小命马上就不保了。你要是真的知道些什么，还是尽快说出来，我们也能对症下药啊！”

前面说过，爷爷的软肋就是我，在我的身上，他寄托了恢复祖宗昔日荣光的期待，要不然也不会给我起名“钱龙”，所以一听易神仙这么说，当即就慌了神色，支吾着说道：“这……神仙，我说我说！哎，其实这事儿说出来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家丑，本来我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儿，想将这件事儿带到棺材里的，可事到如今，恐怕也真的不能再瞒着您了！”

说罢，爷爷跟我爸要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讲起了六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其实爷爷并不是家族里的长子，在他的上面，原本是有一个大哥的。

大哥的经历十分奇特，正常人家的孩子，最多十个月，也就生下来了。可大哥却足足在娘胎里待了十五个月，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更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大哥在出生时竟是个畸形！压根没有肩膀，两只胳膊似乎是直接长在肋骨上的，怎么说呢，就好像整个人是塑料做的，被滚烫的热油给浇在肩膀上，使得肩膀萎缩了一般。

大哥的这个样子，当场就把接生婆给吓晕，连自己的父母亲，对于自己的长子，也是十分厌恶，平时根本不拿大哥当回事儿，连正眼都不瞧一下。

又过了一年多，爷爷的出生，使得大哥的日子更加难过了，二老将所有的爱，全都放在了爷爷的身上。与此同时，对大哥的憎恶也越来越多。

二老思考着，家族的未来，终将还是要放在爷爷身上的，可大哥的存在，又不能忽视。所以在一个雨夜，二老做出了一件违背人性的事情！那就是将大哥丢到牛眼山！这样的话，二老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所有财产，全都分给爷爷了。

这件事说起来，是我们钱家做得不对，属于家丑。而爷爷得位不正，虽然大哥并不是他害死的，可却也是因为他，被父母亲丢弃在牛眼山。也正因为这层关系，爷爷对于牛眼山的恐惧，比寻常人要强上许多。

不过两位老人的算盘，终究还是落空，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战争以及各种运动，使得本就不善打理家业的爷爷，路竟然越走越窄，终于变成了一个穷光蛋。

爷爷后来琢磨过，自己变成这副田地，会不会就是当年的那段冤孽造成的。在之后，我爸爸十分争气，凭借着自己的辛劳，再次出人头地起来，生活好了起来，对于当年的往事，爷爷也就不再那么介怀了。

如今听我提起塌肩膀的人，爷爷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大哥。

听完爷爷的讲述，我爸也是满脸惊恐，说道：“他当年没死？”

爷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毕竟当年的大哥，虽是残疾，但也有十多岁了，起码的生存能力还是有的。起初大哥并没有回来，父母还以为是牛眼山的恶鬼将他给杀死了，所以也就没太当回事儿。

如今这个和大哥身材十分相似的人出现，爷爷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易神仙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供桌上的牌位，仔细地端详了起来，问道：“令兄的名字是钱德纲？”

爷爷闻言点了点头，走到了易神仙的旁白，说道：“对！我哥叫钱德纲，我叫钱德富。”

易神仙放下了牌位，自语道：“德纲、德富，恕我说话难听，令尊给你们起名字用了德，可他自己实在是缺德！”

爷爷自知理亏，外加上自家孙子的命，还要靠易神仙拯救，所以易神仙说话这么难听，他始终没有反驳，只是涨红了脸，转移话题起来：

“我哥的牌位在这，难不成棺材里面的就是我哥？”

易神仙点了点头，不确定地表示：“看样子是这么回事儿。只不过问题的关键是，祭拜之人是谁呢？”

易神仙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大哥当年被丢弃时，才十几岁，一个十几岁的残疾孩子，生存的几率肯定要比健全之人低上许多。难道说大哥当年被抛弃时，非但没有死亡，反而还成了家，有了后代？而这个祭祀大哥的人，就是大哥的后代？

易神仙没再观察棺材，反而是绕着大殿不停地溜达着，只见他皱着眉头，斜眼看着四周，似乎是想从殿内的陈设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爷爷和老爸也不敢多问，就这么盯着易神仙。突然，易神仙停了下来，斜眼盯着大殿墙上的壁画，歪嘴笑道：“原来如此！我说一进院子就感到有些不对劲，敢情问题是出在这了！”

一听易神仙这么说，我爸立刻插话道：“咋？问题在哪？”

易神仙看着那已经斑驳的墙壁，叹了口气，道：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庙，而是摆了一个阵！而且看这样子，这阵还是个邪阵！”

说完，易神仙从随身携带的破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香炉碗，放在地上，又点燃了三支香，转头对爷爷和我爸说道：

“事情越来越迷糊，老实说我也看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如今也只有请我师父胡三太爷上身了！看看他老人家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在这期间，你们一定要保护我的安全，千万不能让那些猫儿狗儿的，野兽之类的打扰我的请神！”

易神仙都这么说了，我爸和我爷爷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包在他们身上，肯定不会让易神仙被打扰到。

在得到了二人的保证后，易神仙点了点头，面向香炉碗，恭恭敬敬地扣了叩了三个响头，随即双腿盘膝坐在地上，微闭双眼，不再言语，似乎是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