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顺着小路前往牛眼山,约莫过了半个钟头,牛眼山便赫然立在了我们的眼前。
抬头看去,牛眼山约莫两千多米,虽是不高,不知怎的,却有一层云雾,将山给围了起来。山上树木林立,一眼望不完的绿色,里面还传出阵阵鸟叫声,看起来和其他的山,并没有什么不同。
眼前的这一切,也让我们放松了一些,心说这和大人们口中所说的危险,根本不沾边啊!
其实在来的路上,爷爷的叮嘱始终在我的耳边盘桓。
本来我也只想走个过场,走到山脚下也就是了,毕竟牛眼山的传说,他们也是知道的,量他们也不敢不听家里的叮嘱。
可哪想都到了山脚,也没人提起家里的叮嘱。十多岁的年纪,是脸皮最薄的年纪,谁也不愿意率先服软,毕竟要是服了软,将来会被人说好多年的。
为了不被二狗子抢走我的风头,我负气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率先进了山。
进山后,放眼望去全都是近百米的树,直插云霄,由于太高,以至于树的上半部分,还飘着一层淡淡的白雾。
令我们不舒服的是,此刻正是三伏天,外面是三十度的高温,可不知怎么回事,我却感到十分寒冷,浑身上下都起满了鸡皮疙瘩。尤其是牙齿,不停地乱碰,发出咯咯的响声。
虽说山里温度本身就比外面低,可也不至于低这么多。
我转头看了一眼二狗子,小声问道:“二狗,你冷不冷?”
二狗子正双手交叉抱胸,缩着脖子不停地打着冷颤,点了点头,道:“咋不冷呢!”
眼见二狗子也是这样,我心生退意,心道不如借着这个借口,就出山吧。反正现在这么冷,我可不是害怕,我是替你们着想。
刚要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可这是从我们身后传来一声怒吼:“站住!你们嘎哈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直接把我们三魂吓出了两魂,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男人,正出现在我们的身后!
那人约莫四十多岁,好几件不同年代的衣服披在他的身上,显得十分不伦不类。衣服上还挂了许多的草叶子。
更令人恐惧的是,那人似乎是没有肩膀,好似塑料玩具做成的身体,被高温给融化了一般,胳膊就粘在胸腔处,整个一塌肩膀的样子。
那人满脸怒气,说完就张牙舞爪地朝我们扑过来。
这家伙穿了好几件衣服,加上山路泥泞,不太好走,所以走得并不顺利,显得十分滑稽。
但还是吓到了我们,有两个胆子小的,已经发出了尖叫声,随即也不管其它,直接朝山里跑去!
这一跑不要紧,其余的孩子被这一带,也是发出了惊恐的叫声,纷纷朝山里跑去。
我一看都跑进了山,我再不跑就要被那精神病给抓到了,也不管家里的警告,撒腿也朝山里跑去。
我们在前面跑着,男人在身后追着,一边追一边吆喝着,让我们赶快停下来。
可看到他那个样子,谁敢停?
就这样,我们不停地跑着,约莫过了十多分钟,身后的喊叫声才消失不见。但我们仍旧是不敢停下,又是朝前面跑了三五分钟,我体力开始不支。
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刚才那个男人并没有跟上来,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早已看不到男人的身影。
我喘着粗气,将众人拦了下来,说道:“停停停!那人没跟上来!哎呦!我去!”
听到我这么说,众人也环顾了一下四周,见男人并没有追来,纷纷蹲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最先跑的那两个孩子,是一爷之孙,一个叫徐国才,另一个叫徐国智,二人比较瘦弱,连着跑了这么久,又加上刚才的惊吓,脸上早已变得惨白,露出了惊魂之色。
看着他们两个这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强忍着哆嗦的双腿,走到了徐国才的面前,狠命地踢了他一脚,骂道:“妈的!你们两个家伙,胆子比蚊子还小!刚才跑啥!吓死老子了!”
徐国才自觉理亏,但被我这么一踢,也是感到面子有些挂不住,当即就站了起来,推了我一把,骂道:“放屁!你特么不也跑了?有种你别跑啊!”
前面说过,因为家庭优渥的原因,我自小就是孩子王,向来是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
如今见徐国才竟然敢推我,当即也来了脾气,双腿也不哆嗦了,胸口也不闷了,连短暂消失的力气,也重新回到了体内。
当即就攥起拳头,打在了其中一人的脸上。
徐国才也怒了,脸上露出了愤怒神色,大叫了一声就朝我扑过来。
二人就这样打在了一起,王二狗等人见状,连忙上前抱住我们,准备将我们给拉开。
可那时的我们,正被愤怒给冲昏了头脑,不管王二狗等人如何拉扯,竟然不能将我们分开。
山里不是外面,压根没有路,而且崎岖不平,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没踩稳,摔倒在地。
在山里摔倒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山不那么崎岖,相对平稳,那摔倒顶多就是磕个跟头。
可山要是太过陡峭,那没踩稳可就不妙了,很有可能会就此滚下去,中途要是再碰到树或是石头之类的,还可能会骨折。
很不巧,牛眼山就属于十分陡峭的山,七八个孩子抱在一起,不停地扭打着,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滚下山去。
我正咬牙切齿地挣扎,准备挣开束缚,给徐国才沉重的一击,偏巧这时,最外围的张孝武一个没踩稳,一个踉跄竟然直接朝山下滚去。
滚下山之前,张孝武紧紧地抓着旁边的王二狗,王二狗又扯着我,我扯着徐国才,就这样,一行七八个人,竟然全都被张孝武给带下了山。
我心里大惊,也顾不得教训徐国才了,连忙松开他,四肢不停地乱抓,企图能抓到什么树枝之类的,可牛眼山实在是太陡峭了,由于惯性,我们差不多朝下滚了有二十多米,这才慢慢停下来。
停下后,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蹲在地上作防御状态,以防再次朝下滚去。接着又是动了动四肢,发现并没有受伤,我这才松了口气。
要说孩子都有“新手保护期”,这话实在不假,不光是我没受伤,其余几个孩子最多是搓破点皮儿,也全都没有伤到要害。
待确定没受伤后,我们这才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并不是我们上来时的那条路。在我们的眼前,一座古庙映入眼帘,我心中不由得纳闷。
牛眼山连鸟都懒得来拉屎,怎么会有庙?
庙门十分破旧,材质是木头的,由于年久失修,其中一扇烂出一个成人高的大窟窿。
透过窟窿朝里看去,院内长满了杂草,似乎还有棵树,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
要说这好奇心害死猫,要是成年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已是撒腿就跑了。
可我们这些半大孩子,早已忘记刚才的惊恐,也不知怎的,全然忘记刚才的恐惧,全都朝庙里走去。
从庙门的大窟窿钻进去,只见院内的正中间,长着一颗桃树。
令我们十分惊奇的是,现在已经是七月份了,按说桃花早已谢了,甚至桃子都可以吃了。可这桃树非但没有结果,相反桃花开的却是十分茂盛,丝毫没有一点掉落的意思。空气中弥漫着桃花的香气,夹带着泥土的湿润,闻起来十分舒服。
院内除了一棵桃树外,便是许多杂草,再无其它,也只得进入大殿查看情况。
让我们感到恐惧的是,大殿中间白了一口朱褐色的大棺材,棺身发亮,显得一尘不染。与屋外桃花香气扑鼻不同,殿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像是什么腐烂了一般。
更诡异的是,棺材前的供桌上,竟然摆放着一只香炉碗,香炉内插着三根燃烧的香。
桌前摆放了许多干果,一酒壶和三个酒盅,盅内还有酒。
牛眼山终年无人敢踏足,在深山里出现了一座破庙,本就解释不通。
如今看这样子,似乎是有人常年来祭拜!不光如此,从香的燃烧程度来看,祭拜之人才刚离开!
会是谁呢?
院外的桃树长得十分高大,外加上牛眼山树木大多高耸,以至于阳光实在射不进来,使得本就阴冷的大殿,更加阴冷。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几个孩子就是胆子再大也吓得不行。尤其是徐国才,再次嚎叫了一声,转身就跑,顺着庙门的破洞,又钻了出去。其余几个孩子见状,自然也是不敢停留,全都作鸟兽散,跑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我又转身看了一眼棺材前的牌位,上面写了几行小字,我本想再凑近查看,可殿内再无旁人,为了避免他们丢下我,我赶紧跑了出去。
刚一出破庙,阴冷顿时就消减不少。
下山的途中,我满脑子都是庙里看到的东西。为何已是三伏天,桃花还在盛开。还有那口大棺材,整座庙都显得十分破败,为何棺材却是一尘不染?而且看样子,还有人经常来祭拜,祭拜之人又是谁呢?
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大人就嘱咐我们千万不可以到牛眼山玩,我们问为什么的时候,大人总是狠狠地瞪着我们,警告我们不要多问。
大人们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会不会就是因为这座破庙?那个塌肩膀的男人,又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牛眼山被传的这么邪性,他难道没听说,咋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