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晨带着他回到了特务处的审讯室。
李参谋的左手一直按在右腕脉搏上，五秒一次，分毫不差。
“现在能说了？”
肖晨坐在他对面，烟头的红光在昏暗里忽明忽暗。
注意到李参谋的状态很不对劲，很像是被催眠了。
李参谋忽然笑了，那笑像是从骨头缝里挤出来的，干涩又刺耳。
“肖组长，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跟你来这儿吗？”
肖晨没接话，抬手示意身后的特务打开了录音机。
“去年冬天，华北地区和日本人发生冲突。”
李参谋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我被俘了三天……就三天。”
他猛地扯开领口，锁骨下方赫然烙着一块焦痕，皮肉狰狞地蜷缩着，像张扭曲的嘴。
“他们给我看了份名单.....”
他指尖发颤，在桌上虚划，“军政部、参谋处、甚至你们特务处……全他妈是红圈！”
录音机的磁带沙沙转动，李参谋的呼吸越来越急。
“他们都在圈里了……“
他抬头，眼球布满血丝，“张处长、王科长……你也是，对不对？“
李参谋突然扑向单向玻璃，对着自己的倒影嘶吼。
“叛徒！你昨晚去了虹口料理店！“
他疯狂抓挠玻璃，指甲断裂也浑然不觉，
仿佛镜中人真是某个出卖他的同僚。
“他们抓了我娘……“李参谋的声音突然像个孩子，
“每次我‘不听话’，他们就寄一件她的衣服……“
他从内衣袋掏出一块染血的帕子，
帕角绣着“长命百岁”——针脚是李参谋熟悉的，母亲的手艺。
“可昨天……这帕子别在一具无头女尸身上。”
他忽然咯咯笑起来，“但我知道那不是她！因为我娘……根本不会绣梅花！”
他忽然抓起水杯灌下去，水顺着下巴滴在烙痕上。
“我想过去举报，我写过举报信，你们的徐队长接待我，可以一转头，日本人带着他赵过来。”
肖晨的烟灰断在桌面上。
“你说下他的长相。”让人仔细的记着。
他继续说着，“我拖了四个月。”
“每次交出去的情报，我都少写几个关键点。”
“可是他们不在意，而是让我去修改一些参数，我本以为不会成功，没想到竟然通过了。”
肖晨感觉到一股寒气，“所以你不是在泄露布防图，是在帮日本人设计布防图？”
他痛苦的闭上眼，点点头。
“肖组长，你能帮我把老娘救回来吗？”
“如果你没问题的话，我会去救人的。把名单给我。”
肖晨拿着名单走出审讯室，看着上面涉及到国防部以及要害部门的名单，必须先验证一下他的话是不是真的。
“不过要先看看内部有没有这个内鬼，我可不想被人打冷枪。”
肖晨来到了档案科，档案科虽然权力不大，但是保密层级非常高。不论谁来了，进出都要签字留档。
档案科王主任从特务处创立，就在这里工作。可以说没有他不认识的人，所以肖晨就打算找他打听打听。
此时王主任把腿压在桌子上。半躺在椅子上拿着一份报纸，悠闲的看着。
“王主任，忙着呢。”
“是肖晨呢，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肖晨笑呵呵的坐下，拿出烟递上一根。
“王主任，请我来呀，是想向您打听个人。”
“我有个组员，他弟弟跟人打起来了，人家对方说家里也是咱们特务处的人，说是个队长。”
“但是呢，他也没说明白，只是说这个人好像是姓徐叫徐什么来着。”
王主任并没有怀疑，喝酒打架仗势欺人，别说听说了，他都亲眼见过。
也有不同部门之间的人，亲属之间闹得不愉快，他还做过和事佬呢。
所以他以为肖晨也是来找他做和事佬的，“姓徐，你确定是队长吗？”
“我确定啊，因为我这边报了我这个组长，人家没当回事。”
他慢悠悠的把烟点上，仔细回想着。
“没有姓徐的队长，你说说他长什么样子。”
刚刚为了防止这个可能的内鬼使用假名字，所以肖晨特意让他描述了一下长相。
肖晨简单说了一下，王主任却是摇摇头。
“你说这个人我还真认识，不过不是咱们特务处的人，是党务调查科的人。”
他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份档案，“这是他的资料，你看看。”
肖晨接过来一看，还真确实是这个长相，他并不是什么队长，而是行动队的一名组长叫徐涛。
他是中统专门负责党内监察的人，手里不仅掌握着一个行动组，还有一个监听小组。
而且档案上还明确记载了，说这个人，虽然能力平平，但是搞关系上有一套。近期有可能会晋升。
其中一点引起了肖晨的注意。
说这个人牙病不好，所以他每隔几天都要去一趟牙医。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他并不能去执行长期任务，没有什么过硬的功劳，只能去执行监视任务。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肖晨打个哈哈就走了。
直接带着人来到了诊所。
过了半个小时，徐涛捂着脸走过来，他右边脸此时已经肿的老高。
肖晨拿着望远镜观察一下。
有了这位徐涛，这次任务的功劳可以说是拿下一半。
特务处和党务调查科是死敌。
你把一个红党当到两方中间，属于是红党我都可以放掉，但是对方必须死。
“准备好，等他出来后，找个人少的地方，直接给我拿下。”
可是等了好一会，这位还没出来。
“给我找个牙医过来。”肖晨现在怀疑他已经投靠了日本人，要不然谁家好人看牙医看这么长时间。
等了有两个小时，徐涛才慢悠悠的出现，脸上的肿胀小了一些。
牙医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一会后。
“长官，他这个就是普通的牙根炎，别说半个小时，一般都是一次性就能痊愈。”
“那如果是故意控制呢？”一次就能治愈的病，竟然治了这么长时间。
牙医想了一下，“故意控制的话，倒是能做到他这种地步，不过会非常疼。”
“大夫，为了保密，你先跟着呆几天。”
肖晨摇下车窗，给组员们发出信号，让他们立即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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