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斑驳的砖墙在江风侵蚀下剥落出蛛网般的裂痕，肖晨的皮鞋碾过一块松动的青砖，碎屑簌簌落入江水。
肖晨站在码头附近一栋废弃仓库的屋顶上，初春的寒风夹杂着长江水汽扑面而来，他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灰色风衣。
望远镜的视野中，钟渊纺织的仓库显得格外诡异。
与其他仓库热火朝天的装卸景象不同，这里的工人都是些佝偻着背的老者和走路一瘸一拐的残疾人。他们每人只扛着两包棉纱，动作慢得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赵光，这是怎么个情况？”
赵光打眼一瞧，陈明赶紧把望远镜给他，疑惑的嘶了一声。
“看那个人是刀疤脸，不对劲啊，他只干好活。”
他赶紧解释道：“是这样的，他是这一带的土霸王，遇见那种好货，他就抢过来坐地起价，在转手给我们，按理说这种不论是谁接了，都会尽快干完，好去干下一个。”
肖晨的目光追随着一个扛包的老人，注意到老人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气，而岗亭里的刀疤脸却对此视若无睹。
这太反常了，这种人的性子，绝不可能容忍工人这样磨洋工。
肖晨这回把注意力放在船上的人，发现他们虽然懒洋洋的，但是每一次都会盯着装卸工的脸看一下。
这个人应该是日本人的眼线，这个近卫不傻，知道货物是关键，这是派人盯着呢。
一旦有谁想要借着装卸工的名义接近，他们都能察觉。
正常工人是想要赚钱，这个刀疤脸肯定给的工钱足够低，要不然这种轻松活不能只会有老弱病残去。
“陈明，你去探探路。”
肖晨收起望远镜，转头对舒雪柳说道：“给他化个妆，要像个码头苦力。”
舒雪柳点点头，从随身的皮箱里取出工具。
十分钟后，一个满脸风霜、右腿残疾的码头工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肖晨继续在屋顶观察，注意到仓库四周的警戒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密，除了明处的岗哨，还有几个穿着苦力衣服的人在暗中巡视。
到了中午，陈铭身上带着几个脚印回来，看样子这一脚不轻。
陈铭龇牙咧嘴地揉着胸口，“组长，我有发现。”
“你这是怎么了？挨揍了？”
他嘿嘿一笑，没有在意。
“还多亏了这个脚印，我看到那几个监工抽烟，想着拿烟套近乎的时候，来个几个鬼子，把他们揍了一顿，告诉管事的要一定要注意防火。”
揍一顿？
肖晨拿起望远镜，在每个仓库的门口，哪些管事的人，哪一个不是嘴里叼着一根烟。
虽然墙上就挂着一块禁止明火的牌子，但是谁在乎这些。
“揍的有多狠？大概说了什么话？”
陈铭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肖晨觉得不对劲。
连着十几个耳光，这不是因为抽烟。
对着门口的那个监工来个探查。
【积分-20.】
【长谷清次，26岁，金陵特高外勤组。】
这个看似普通的棉纱仓库，居然惊动了日本人的情报机关？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特高课经过肖晨的多次摧残，人手可没有以前那么充足。
这时候还能派过来人，而且看着个样子人还不少，这个仓库里面的东西不简单啊。
“啪啪”
肖晨正在拿思考呢，就听见一旁传来一阵声音。
陈明正在拍打衣服后摆上沾着的白色粉末，但那粉末像是长在了布料上，怎么拍都拍不掉。
“组长，我...去一边弄。”
他一边走，一边拍着，可是衣服上的灰没掉多少。
“你回来。”
肖晨用手指摸了一下，这是滑石粉啊。
“这个是你在哪沾到衣服上的？”
陈明想了一下，“在墙角。”
“地上有吗？”
陈铭仔细回忆一下，摇摇头。
滑石粉撒在地上，人踩在上面就会留下脚印，能够知道有没有人潜入。
一般的仓库安排守卫就行，这么麻烦的监控措施，不是用来测试的，是用来防御的。
这个仓库肯定有军用物资。
“你下午继续去，晚上到小酒馆找我。”
当肖晨来到沪上制造的厂房时二十多个日本浪人举着“严惩违约奸商”的横幅堵在厂门口。
几个警察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既愤怒又无奈。
领头的浪人一脚踹翻路边水果摊，橘子滚了一地，摊贩也惹不起日本人，只好无奈的躲在一旁。
一个瘦弱女孩刚要捡起，却被浪人一脚踩碎。
这个浪人看着小孩无助的哭泣，很是享受，在哪哈哈大笑。
肖晨一个箭步上前，一记鞭腿扫在浪人膝窝。
那人惨叫跪地，还没反应过来，肖晨的皮鞋已经碾上他撑地的手掌。
“八嘎！”另外两个浪人刚要拔刀，被冲上来的警察拦住。
一位年长一些的警员，赶紧过来劝着肖晨。
“这位公子，日本人不好惹，我们看着也生气，您就快走吧。”
肖晨掏出宪兵司令部情报联络官的证件，特务处有许多其他部门的证件。
装作无意的问道：“这些杂碎为什么在这儿闹？”
“钟渊纺织和刘老板的官司三天后开庭，日本人想逼他认赔，听说要赔这个数。”悄悄比了个八的手势。
“八千大洋？”
“八万！刘老板要是认了，厂子都得抵出去。”
肖晨冷笑一声松开脚，三天，既是法庭期限，也是他完成任务的时间窗口。
这个山本，给任务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但是肯定会在每个地方安排监事人员。
他们是想看一下王安会不会去做，至于结果，他们不会在意。
他们在乎的是王安这个人是够忠诚，至于结果如何，他们可不会指望一个汉奸。
“把这几个垃圾扔拘留所醒醒酒，记得重点照顾说这个。”
“最多关三天...”
“够了。”
肖晨把小女孩扶起，往她手里塞了块银元，“去买新的。”
接着这个机会，肖晨扫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只有一个人形迹可疑。
这和之前的仓库可不一样啊！
这是日本人借着这件事，偷偷的运送物资。
所有人都知道仓库很重要，所以他们安排人守卫就会显得很正常，他们趁机运送东西也不会引起注意。
厂房这里他们安排了浪人来闹事，吸引众人的目光。
肖晨得到想要的消息，回到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在来这里晃了一圈。
果然，有一个人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完成打卡之后，肖晨回到别墅，准备换身衣服，看一下陈铭有什么收获。
没想到王天风竟然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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