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都宫中,周元皇子歇息之处。
“禀报皇子殿下,李国平在外求见。”
内侍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轻轻回响。
周元倚坐在高耸的宝座之上,姿态慵懒,闻言,他缓缓坐正了身子,
“宣。”
一个字,淡漠而威严。
不多时,以李国平优先入周元室内,其次便是李剑锋。
“栖霞城李家李国平,参见五皇子殿下。”
李国平一身玄色锦袍,向高坐的周元躬身行了一礼,不卑不亢。而他身后的李剑锋则随后礼至,一脸谄媚。
见此,周元抬了抬手,又多看了一眼李国平身后的李剑锋,随后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李家主,快请起,我听说栖霞城的李家是昌平国的宿将,不知这趟前来所为何事?”
“殿下,您说笑了,李家近年来已不再武运昌隆,都是些陈年往事了...”
李国平说完,眼底里似乎多了一些疲惫,又有一些焦虑,
今日此行,对李国平来说,明是拜见,暗则是一场试探,更是一场赌博。
钱万贯死于百花楼一事如今栖霞城人尽皆知,而传闻钱家与周元皇子近年来有秘密贸易往来,钱天成在昨日便已来拜访过了周元,
借这次的入宫,李国平先得给自己心里交一个底,
自己的长孙李剑秋如今不知所踪,那徐疯子也几乎同时消失于李府之中,而徐疯子常来回于百花楼之中,李国平因此很难不替李剑秋担忧,
但旋即他又想到高深莫测的徐疯子,估计也不会太乱来。
“这是您来昌平国的一些薄礼”
李国平话音落下,自有内侍接过他身后李剑锋呈上的礼单。
不论是栖霞城还是国都,李家的底蕴目前都要高于钱家,对于送礼,李国平还是有把握能够讨得周元欢喜。
他得借着这个台阶,旁敲侧击出钱家的事情。
周元目光在那礼单上轻轻一瞥,便不再关注。这些凡俗间的珍宝,于他而言,不过是衡量忠心的筹码,并无太多意趣。
他真正感兴趣的是武道,是与他同为青年才俊的武道天才。
“李家主客气了。”
周元温和笑道,见后面仍低头的李剑锋,又继续说道:“李家即为武道大家,想必武道也极为出色,而我也有所听说,李家俊彦辈出,有不少英武不凡的少年英雄,还有入仙门的仙家弟子。那想必后面便是栖霞城中那位才思敏捷,有国士之风李公子,李剑秋兄弟吧!”
话语虽轻,李国平却听出来了周元话语背后的暗讽,笑话武道世家,竟出来了一个文生!而李剑秋如今不知所踪,周元此番,是否在暗指李剑秋?
而听到此处,身后的李剑锋身躯微震却神情未变,心中暗怒:“李剑秋,又是李剑秋,为什么连周元都如此对这李剑秋有所印象?难道周元皇子不知道就在上一次的青云宴上,那李剑秋直接转身走人的事情?国士之风?开什么玩笑!”
涉世未深的李剑锋并未能听出周元的其隐晦,而又听提及到了李剑秋,立刻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他上前一步,抢着开口,语气中满是急于表现的亢奋与不屑:
“禀殿下!李剑秋乃是我堂兄,他虽有些文才,但却无法修行,只能整日与那笔墨为伍,孬弱无用!”
“李剑锋!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李国平怒斥自己身后的李剑锋如此这般不合时宜的说话。
对此,周元轻轻摆手示意李国平不必这般,“哈哈哈!好!你叫李剑锋是吧,你这性格我喜欢,近日你们这昌平国国都不是有那三年一度的青云宴吗?到时候你会参加吧?”
李剑锋迎了上来,立马露出笑脸:“那是自然殿下!”
青云宴乃是昌平国的盛会,青云宴乃是昌平国盛会,其意在为王朝选拔年轻俊彦。胜者不仅能名动一国,更有机会得到国君亲赐的修行资源,甚至被推荐入平天皇朝的武院或仙门。
这是昌平国所有年轻武者鲤鱼跃龙门的最佳途径。
周元看着李剑锋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渴望,笑意更深:“很好。本皇子届时也会亲临观宴,看看昌平国的少年英雄,风采究竟如何。你若能在宴上拔得头筹,本皇子……或有重赏。”
一句“重赏”,说得轻描淡写,却如巨石投湖,在李剑锋心中掀起万丈波澜。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躬身大拜:“殿下放心!剑锋定不负殿下厚望,必为李家……为殿下,夺得魁首!”
李国平看着自己这个被轻易挑动、不识深浅的孙儿,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清楚,周元此举,不过是在用李剑锋这块粗石,来探他李家这口深井的底。
待李剑锋激动之情稍缓,李国平才缓缓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将殿内的气氛重新拉回自己手中:“犬孙鲁莽,让殿下见笑了。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做事,光有锐气还不够。”
他这话,既是敲打李剑锋,也是说给周元听的。
周元眉梢微挑,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国平:“哦?那依李家主之见,还需什么?”
“还需根基。”
李国平直视着周元,眼神坦荡,
“正如殿下拣选助力,目光如炬,但有时候,合作交易如同热锅烹油,这火烧得太旺,有时也容易烫到自己的手。”
这话说得极有分量,殿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
周元脸上的笑意未减,眼神却深邃了些。
李国平没有停顿,继续说道:“殿下,他们能献上的,是金银珠玉,是看得见的奇珍。而我李家,世代扎根昌平,虽无惊世之宝,却能为殿下提供一张网。”
“网?”
周元轻声重复,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
“一张遍布昌平国各处商道、驿站、乡野的情报之网。”
李国平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李家镖局的镖师,走的不仅是路,看的更是人心与时局。”
他见周元并未打断,便将这枚重磅的棋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上。
钱家矿脉的消息,基本有权势之人皆知,但李国平对武道修习也有所钻研,因此对于此矿脉已经有了些许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