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狂化

……

李硕从破洞边缘坠落，重重砸在20层的地面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震起一片烟尘。

浑身的伤口在撞击下再次撕裂，剧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将他残存的意识彻底淹没。

【警告！警告！宿主狂化进度：99%！】

【生理机能严重受损！失血超过临界值！肾上腺素即将耗尽！】

【警告：宿主濒临生理极限！狂化状态无法维持！强制解除风险：高！】

李硕躺在冰冷的、布满碎石和玻璃渣的地面上，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带出血沫。视野一片血红，耳中嗡嗡作响，只有自己沉重如风箱般的心跳和喘息声格外清晰。

那99%的狂化之力如同退潮般迅速从他体内抽离，留下的只有被彻底掏空的虚弱和无处不在、深入骨髓的剧痛。

他赢了？不，只是惨胜，或者说是同归于尽的前奏。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转动脖子，望向21层那个破洞的方向。

烟尘弥漫，但他能感觉到，夏江南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那诡异的蓝光也彻底消失了。

“咳…咳咳…”

李硕咳出几口血沫，意识开始模糊。

失血过多带来的寒冷开始侵蚀他的身体。

他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休克，甚至死亡。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20层响起。

李硕涣散的目光猛地一凝！

只见那支沾满了他和夏江南鲜血的万宝龙钢笔，正被一只染血的手，颤巍巍地从破洞边缘推了下来，掉落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紧接着，一个身影艰难地从破洞边缘探了出来。

是夏江南！

他竟然还没死！

虽然半个身体都扭曲变形，脸上血肉模糊，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他还活着！

他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下方躺着的李硕，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戏谑，只剩下一种刻骨的、如同毒蛇般阴冷的怨毒和疯狂！

“嗬…嗬…李…硕…”

夏江南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

“下…地狱吧…”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身体前倾，竟然也朝着20层坠落下来！

李硕瞳孔骤缩！

可是，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更别说躲开这同归于尽的一扑！

【未知来源信息：再坚持一下啊，我们马上去救你。】

来不及了。

李硕下意识地闭住眼睛。

可是该来的痛苦却很长时间都没来。

睁开眼却看到比绝望更绝望的场景。

夏江南那破碎的身体，正在如同被倒放的电影一般回溯着。

【未知来源信息：那个是与系统伴生的禁忌物，回溯指环，在历史上出现过一次，后来就再没有消息了，能力大概是回溯状态，甚至连系统能力使用次数都能回溯。】

果然，就连夏江南手中的钢笔，几次战斗中的痕迹也被时间回溯抚平了。

绝望。

那种不可战胜的绝望。

明明现在自己连挪动地方都十分艰难。

不对，就算是全盛状态，再打下去自己获胜的概率也十分低了。

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战斗的能力了。

不甘心啊。

好烦，好烦。

【警告！警告！宿主狂化进度：100%！】

【临界突破！不可逆进程启动！精神湮灭风险：极高！崩解风险：极高！】

手臂的那已经崩裂的肌肉，顺着伤口，各肌肉经脉几乎以打结的方式螺旋盘结在一起，几乎冲破了皮肤。

几个呼吸间，已经虬结贲张到了非人的地步，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赤红，甚至隐隐透出熔岩般的裂纹光泽。

他周身的白气已经浓郁得如同实质，却又混合着蒸腾的血色蒸汽，形成一种诡异而恐怖的气场。

他的双眼，在烟尘中亮起两点摄人心魄的、纯粹的、毫无理智可言的猩红光芒。

100%狂化！

李硕最后的人性堤坝，彻底崩溃了。

剩下的，只有被无匹力量支配的、纯粹地破坏本能！

夏江南脸上的戏谑和自信终于被真正的惊骇取代。

系统在他脑中疯狂尖叫。

【目标能量反应指数级飙升！超越所有记录上限！】

【警告！绝对致命威胁！立即离开！立即脱离！】

【威胁已超临界值。】

【警告！宿主生还概率估算中。】

【生还概率为21％，建议宿主立刻转身撤离。】

【估算生还概率18％】

仅仅犹豫了一瞬间，概率就肉眼可见的降低了3个百分点。

夏江南下意识地想后退，想赶紧逃离这个突然变成地狱的地方。

但已经晚了。

烟尘中，那猩红的双眼猛地锁定了破洞边缘的夏江南！

没有预判，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力量宣泄！

“轰！！！”

一道肉眼可见的、混合着血色蒸汽的冲击波，如同失控的列车，自下而上，以毁灭一切的姿态，狠狠轰向21层破洞边缘的夏江南！

冲击波所过之处，空气扭曲，残存的办公桌椅瞬间化为齑粉，坚固的混凝土结构如同纸片般被撕裂、崩飞！

时间仿佛被强行扭曲了一瞬，夏江南的身影在蓝光中剧烈闪烁、模糊，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远处的承重柱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仅仅这一次的挥击反作用力就震碎了李硕整条右臂。

下一瞬间，右臂仅剩白骨上附着的血管如同藤蔓般缠绕在臂骨上，虬结成新的肌肉，皮肤从破裂的裂口出顺着脉络延展出来，重新覆盖住了肌肉部分，以恐怖的方式，组成扭曲怪异的全新手臂。

刚刚使用能力回溯状态的夏江南。猛然发现周围的破败只有轻微的状态改变，依然如同粉末般飘在那里。

而他猛地咳出来一口血，显然回溯能力不能完整的逆转那个怪物带来的伤害。

那怪物离自己差不多的有十多米，仅仅一次挥手，伤害就超过了时间回溯的极限了。

只有跑！只能跑！那个怪物已经超越认知了，绝对不可能战胜。

夏江南的心中现在只有这一个想法。

那怪物口中呼出的气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就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