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这...”周吉安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要是说砍人的凶手会逃跑倒是合情合理,但是被砍的人为什么会跑,才更加奇怪。
“为什么?”
“不知道。”
“你没有搞错吧?杀人的人投井自尽了,被砍的人反而逃跑了。”
“应该没有...因为齐郎中刚去看过,在把赵涌的身子拉起来以后,他身上没有任何的外伤,也没有受到胁迫的痕迹。而那把刀,就落在井旁。”在张敬之看来,这情况几乎与张益达的案子几乎一样,也是现场证据确凿。
“那莫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积怨?”周吉安说话的同时,回想起那个叫赵涌的年轻人,虽说那天是百般不愿上山,倒也不像是与人有什么苦大仇深的人,更何况是灭门。
张敬之努力回想了一下,还是否定了。
“没有...应该也没有...”
张敬之嘴上这么说着,但周吉安是与他从小的玩伴,在他面前说谎,是瞒不住的。
“你有事瞒着我。”
“这不都跟你说了吗?反正你也别...”
“我可以不参和,但你要说,到底怎么了。”周吉安打断了对方的话,紧紧地盯着张敬之,不说出实话,是断然不会罢休的。
与此同时,周吉安更是一手抓在了张敬之的肘子上,生怕对方逃了出去。
隐隐有些生疼的张敬之知道自己是瞒不下去了,只好是一声叹息。
“先把手松开。你可是答应我的哈。唉,听闻,那赵涌在与你我分别,回去后便大病一场,两天没有出门。”
周吉安心头一颤。
又是生病?唔?这怎么跟那张益达的情况很是相似。
但他此时的面上只是皱了皱眉。
张敬之接着说“我这么说吧,李采平家的小院里,原本放了张桌子,现如今桌子是被那柴刀给砍翻了,但是桌子上原来摆了些鲜花瓜果倒是可以看得出来。”他也知道周吉安这个表情是在想什么。
“贡品?”
“可能。”
“他们拜佛?”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没有,没有找到任何佛像一类的东西。所以,我猜他也有可能准备的是青河祭的祭品。”
“那鸦片呢?也抽鸦片吗?”
“你问错方向了,你想问的,不是李采平家,而应该是赵涌家里有没有大烟吧?”哪怕情况很类似,但案子实际还是不一样的,张敬之提醒了周吉安。
“对...对对。有没可能,他那两日是躲在家中吸食鸦片?”周吉安这么问当然不是为了把问题引向鸦片,而是他知道这么说更容易让张敬之说出实情,毕竟张敬之已经不想再听什么神鬼之说。
“刚有保丁去他家里找了,暂时还不清楚。但我们也见过那人,应该没什么余钱抽大烟,除非是用周大官人给的碎银买的吧。”张敬之话中有话,又瞥了周吉安一眼。
周吉安无心听张敬之的言外之意,他坐在那又回想了好一阵子。陈瘸子家里也有过祭拜什么的痕迹,但是他家里也没有佛像。难道说,光凭佛像这一点,还不能说明什么?
有祭坛,却无偶像?那谁知道他们拜的是什么?
还没有没可能是,他们两人都在离开前,带走了佛像呢?
可要是信心到了这个地步,恐怕也只能用入了魔来形容。
可是,这样的话,又出现了一个矛盾的地方,哪怕这拜佛的人入了魔,可是赵涌又不信佛,为什么会像张益达一样呢?
“那受伤那个人,他人,现在跑哪里去了?”周吉安追问到。
“很有可能是往山里去了。”
“你怎么知道?”他虽然心中又是一惊,但面上倒还是平和。
周吉安不断地追问,让本就不愿意周吉安参与进来的张敬之脸上多少有些不耐烦。
“其实李采平跑的时候,是受了伤的,而且从他离开时,地上的血量来看,还应该是颇重的伤,根据血迹以及附近能跑的地方来看,他很有可能是往山上去了。”
“他去找那个和尚了!”周吉安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但张敬之则不像他那么激动。
“好了好了。”张敬之摆了摆手,他实在受够了什么事都往那和尚身上扯。
“和尚也好,道士也罢,我也还是那句话,都是怪力乱神的事。难道青玲也有跟那和尚接触?还是周老夫人也信佛了吗?”
陪着周吉安折腾的这几天,张敬之心中也憋着气。
见周吉安老实闭了嘴,张敬之又道“不说了。青玲现如今这个情况,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别太信那个道士,也只有他,接近过这村子,也接近过你们周家人。”
“那道士...你们打算怎么办?”周吉安转念一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那道士虽然一直言之凿凿,似乎也没有真做到些什么,倒是最后还不忘要钱的事。
“先抓到人再说吧,当下还是找到李采平要紧。”
说罢,张敬之便要站起身子往外走去。
“这个事情...村长知道了吗?我是说案子的事。”周吉安不在乎村长,他在乎的是,新发生的事会不会又经过村长的手,传到了外头,传到了县里。
“村长...现在不在...”
“不在是什么意思?”
“到对岸去了。”
“你看见他了?”
“没有,但他留了书信,要去看他儿子。就是那个念新学堂的...”说到新学堂这几个字的时候,张敬之脸上又多了点失落。
“我知道是谁,那他家里人呢?”若这是真的,那家里人用书信给到了对岸的村长传话,也是个麻烦事。
“都去。”张敬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都去?
这反倒是有点出乎意料,周吉安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卡在嘴边的时候,张敬之已经走到了木门旁。
“你也要去...帮忙了吗?”
“嗯。要去。”
张敬之站在门边,没有再看周吉安,周吉安也不知道此刻的张敬之是如何的表情。
“敬之,山上...”周吉安又一次站起身来,他还是想提醒张敬之,哪怕他知道对方不会再听他的。
“你好生照看青玲,有消息的话,我会告诉你的。”张敬之打断了他的话。
只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吉安攥紧了拳头,落寞地回到了椅子上。
偏房里,到底是只留下了看守着女儿的周吉安一人。
一个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