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落地,人晃了几步才站定。一张脸上血色尽褪,却仍强撑着举起了空瓶:
“该你们了。”
没人动。
五个服务生互相看了几眼,皆神色复杂,迟疑片刻齐齐往后退了两步。
只有一个硬生生吞咽了口水,咬牙瞪眼地学着赵文峰的架势举起酒瓶。
可惜不到一半就呛出满屋咳嗽声,整瓶酒大半喷在地毯上。
赵文峰抹去嘴角残渍,斜靠墙上轻蔑一笑:“承让。”
众人心头沉重地叹了口气。
这场比试还没开始,胜负其实已经昭然若揭。
现在——只剩下杨明没喝。
赵文峰脚步虚浮却趾高气扬地走过来:“来吧,之前不是挺能吹吗?我看你酒品能不能跟你这张烂嘴一样硬。”
房间安静如深夜坟场。
所有目光如刀似剑,齐刷刷地刺向那个不起眼的男子。
“别浪费时间。”有人催促。
“要么上,要么滚!”
“装什么牛?不会喝酒就快认输!”
女经理眼神冰寒,言语锋利似刃。
杨明抬起头。
淡淡看了她一眼,而后缓缓伸手,将酒杯握紧。
捏住鼻尖。
他没有学任何人一饮而尽,只是小口慢抿——仿佛这不是一场酒局,而是一顿晚饭。
赵文峰嗤笑出声:“女人也不过如此。”
“磨磨唧唧,真不像爷们。”
可随着时间流逝——一杯,两杯,三杯……
一瓶酒被彻底清空。
“哐当”一声放下。
杨明脸色未变,呼吸依旧均匀。宛如刚刚那一升烈酒根本未曾入喉。
全场死寂无声。
“我……喝完啦。”
他说得轻轻淡淡,像讲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所有人都惊住了,甚至忘了反应。
唯独赵文峰瞳孔一缩:“你疯了吧!”
随即抄起另一瓶猛灌一口,不甘地吼道:“再来!”
然而不到片刻。
他便面色惨白,踉跄后撤,喉间一阵恶心翻腾。众人慌忙上去搀扶。
“咳咳——你……你是魔鬼吧!”
“哈。”杨明嘴角一挑:“刚才你说,只要半杯就能让你倒。我现在给你两倍的赌注。”
赵文峰咬牙:“你等着,我还喝!”
结果第三轮还未开始,那壮汉已瘫软倒在椅背,意识模糊。
最后,杨明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剩下的一多半酒。
再次一饮而尽。
末了,还舔了舔嘴角,轻声道:“嗯……漱漱口。”
整个包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谁也没说话,仿佛空气都凝固。
碎花裙女子眸光闪烁,神情兴奋又震撼。她轻轻挥手,低声宣布:
“留下。”
女经理率众人黯然退场,房门轻轻闭合的瞬间,只剩三人陪伴着那位来自乡野的怪胎。
碎花裙少女踱到他面前,翻开记录本,眼神中透着一丝炙热的好奇:
“姓名?”
“杨明。”
“多大?”
“二十四。”
“具体能喝多少?”
“不知道……我从来没醉过。”
“还会干嘛?”
“打架。”
她点点头,绕着他打量一圈,捏捏臂膀、摸摸大腿、眼神频频上下游移,最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她的声音像冷泉流入深谷:“身材确实练过,肤色虽有些沉暗,倒也添了几分硬朗;皮肤也紧实,没松垮。”
话音未落,仿佛有一股寒意顺着脊赵攀上杨明的后颈。
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强作镇定地咧了咧嘴角:“呵……美女,你们该不会是来把我拐去T国当男模的吧?”
语气中藏着几分戏谑,却掩盖不住他内心的警惕。
碎花裙少女闻言一愣,随即咯咯一笑:“你就这么值钱?卖你连我们买机票都不够。”
几个坐在沙发上的少女也被逗笑了,笑声清脆,却又令人不安。
“我可告诉你,杨爷可不是好欺负的。”杨明板着脸,手指无意识扣住了座椅扶手:“如果你们想耍什么花样,趁早收手。”
他说这话时眼神扫了一圈,每一个目光交汇的地方,都藏着一丝戒备。
“切。”碎花裙少女白了他一眼,翘起纤长的腿,裙摆微掀间露出一抹诱人的苍白:“我们在这家会所见过太多‘爷’了。今天找你来——是要交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
“哦?”杨明挑眉,心中已隐隐感到不对劲。
碎花裙少女甩出一份合同,纸页啪地一声拍在茶几上,仿佛是在下一枚赌注。
“一个月一万。”她说得轻描淡写:“只要签了它,这个月的钱就是你的。”
一万?
杨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心尖猛然一颤,脸上却强装镇静。
这个年代,一个月一万,开什么玩笑?
他盯着桌上那份文件,心跳如擂鼓。
三个女人的目光如同锁链,缠绕在他周身。
她们笑意浅淡,眼底却毫无温度,像是猎人凝视被困住的小兽。
杨明干笑了一声:“你们不会是准备让我……‘嘎腰子’替别人卖命吧?”
此话一出,屋内空气骤然一滞。
“你想哪去了!”碎花裙姑娘柳眉倒竖,冷冷开口:“我们请你来是为了演一场戏。”
她说着,指了指角落里尚未打开的门:“当然,能不能接这份工作,还要等我们老板亲自看一眼。”
老板?
两个字一出口,像一块石头压在杨明心头。
他已经能想象对方的模样: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女人,穿着俗艳的大红西装,浓妆遮掩着岁月的褶皱,手里拿着个翡翠烟斗——
咔哒。
正此时,门开了。
走进来的女子踩着细高跟,卡其色修身连衣短裙将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一头秀发束成利落马尾,戴着鸭舌帽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然而那一双眼却藏不住。
冰封千里般冷漠。
仿佛连时间都在她走近的一瞬放缓了脚步。
“李姐来了。”碎花裙少女起身招呼。
而那位名叫“李姐”的女子只是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地走到主座坐下,动作干脆利落。
杨明从她身边经过,几乎能听见自己胸口的心跳声。可那女子连眼角都未曾向他偏斜,就像他是空气一般。
“人选物色得怎么样?”她开口时,声音低哑却有质感,如同黑巧克力在舌尖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