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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纤细指尖接过绢纸展开，但见其上墨笔勾勒着一名男子。

头戴紫金冠，脸型椭圆，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带着几分猥琐，活像年画里的招财童子。

她盯着那画像半晌，喉间溢出声冷笑：“这……这就是那位天启四皇子？”

“可不是嘛！”青衣侍女凑趣地指着画像，“您瞧这脸蛋，多富态呀！听说在天启时吃喝嫖赌都是拿手绝活，只是没想到流放寒州这么远都没能瘦下去，不过看着挺喜庆的。”

“没看出喜庆了。”女子将绢纸团起，丢到了地上。“不过是个纨绔皇子罢了。”

青衣侍女见状，弯腰正要将那天启四皇子的画像捡起来，门外传一声苍老却不失宠爱的声音。

“这是谁惹我家砚雪生气了？”

但见一位身披玄甲的老者扶着腰走进来，肩甲上还沾着未拂去的尘土。

他年过花甲，鬓角霜白，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只是眼中的疲惫却是藏不住。

“侯爷安好！”青衣侍女看清来人连忙福身，毕竟这位可是整个寒州的镇北侯楚北南。

“没有谁惹我生气。”楚砚雪闻声转身，声音也软了几分：“祖父如何有空来了？”

楚北南没接话，目光移向脚下的那团娟纸。

楚砚雪见状，正要阻拦，却见他已经弯腰捡起地上的画像，浑浊的老眼随之眯起：“这是......谁？”

在孙女房中捡到陌生男子的画像，这让他有些诧异。

楚砚雪轻哼一声：“还能有谁？”

青衣侍女偷笑接话：“侯爷，他是天启那位被流放的废物四皇子！”

楚北南皱眉又朝画像多瞅几眼，这才将画像揉成一团丢进炭盆，火苗瞬间舔过画中圆脸，很快烧成灰烬。

“傻丫头！”他走到楚砚雪面前，粗糙的手掌按在她肩甲上：“楚家世代镇边，从没被人随意指婚的道理，便是有圣旨，祖父也能抗下！”

楚砚雪抬眸望着自家祖父脸上那抹难以掩饰的疲惫，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

“祖父，可是又遇到什么让您为难的事了？”

“不妨事。”镇北侯摆摆手，在圈椅坐下，下意识叹息一声：“哼，终究是老了，有人不安分了。”

说着话，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出：“砚雪，你猜猜会是谁？”

楚砚雪接过书信，如星眼眸逐渐被惊诧取代：“竟然有人暗中私卖兵器给北蛮？”

“哼，北蛮才安静十几年就出现这种事，还是吃的太饱了！”镇北侯能猛拍圈椅把手。“如今不知道，这些人暗中已经卖给了北蛮人多少兵器？还有没有其他……”

说着话，楚北南剧烈咳嗽起来，青衣侍女连忙递上热茶，却被他挥手推开。

“哎，要是你父亲还在……他们或许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听到此话，楚砚雪猛地跪坐在祖父脚边，面具微微滑落，露出光洁的额头：“祖父，哪怕父亲不在，还有砚雪！兵器走私的事让我去查！”

楚北南望着孙女眼中燃烧的火焰，好似看到了曾经跪在自己面前青年。

他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还是让你二叔，三叔……”

只是刚开口声音却戛然而止，混浊的眼中逐渐变得深邃。

“祖父，还是让我去吧！”楚砚雪再次出声，走私兵器不是小事，绝非一般人敢做。

楚北南重叹一声，将孙女拉了起来：“丫头，这件事暗中调查，无论查出谁……都要第一时间告诉祖父。”

“祖父放心！”楚砚雪点头。

楚北南欣慰望向孙女，拉起她的手，将一块漆黑令牌交付：“这令牌可调用安插在那些地方的暗桩，你带上疾风，遇到解决不了的情况，第一时间通知祖父。”

“嗯！”楚砚雪接过令牌，眸光顺着窗外望向东北方向。

窗棂的苍鹰突然振翅长鸣，震得窗纸哗哗作响。

……

“是何条件？”

银銮殿内，萧衍望向面色郑重的异族女子。

萨摩看了眼北方，美丽的眸光逐渐变得冰冷：“我本鲜卑族公主，三年前北蛮左贤王部突然攻入我们的家园，父兄战死，族人沦为奴隶……”

殿内众人听闻，都不由露出惊诧之色。万万没有想到萧衍身边的侍女，竟是鲜卑公主。

“那日他们攻破王庭，血流成河。我带着一部分族人南逃，中间遭遇多次北蛮人的追击，最后只剩下我和铁面他们三个，顺着格拉峡谷逃入了寒州。”她指尖下意识地攥紧腰间的铁鞭。

“你们为何会在困龙城？”红袖面露疑惑之色。

“那时本想借道寒州投奔天启，却不想在途中遇到被北蛮流兵劫掠的村民。当.......当时只是单纯想杀北蛮人泄恨，没想到那些天启人就跟着我们了，后来人越来越多......这才进了困龙城。”

听到这里，萧衍不由扯了扯嘴角，后面的事已经猜到了。

“萨摩姑娘，你该不会想要殿下帮你报仇吧？”谢观止疑惑开口、

不想萨摩忽然在萧衍面前单膝跪地，双手交叉在胸前：“我可以帮你训练马匹，甚至能将鲜卑族的驯马秘术倾囊相授。但我只有一个条件......”

她抬起头，眼中燃着复仇的火焰，“他日若你有能力之时，需助我鲜卑族夺回被北蛮侵占的草场与土地，让族人重归故土！”

殿内顿时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白狐裘的贵公子。

萧衍盯着萨摩眼中的血色，将她扶了起来：“好！本王答应你。他日挥师北境时，必为鲜卑族讨回公道。”

“我现在就去给你驯马！”萨摩叩首致谢，起身时已是泪流满面，但那双乌黑的眸子里却是带着光。

见她要冲出殿去，萧衍连忙拉住：“急什么？本王正好也想瞧瞧那些马如何？顺便看你是如何驯马的？”

萨摩抹去脸上泪珠重重点头，她其实没有想到萧衍会这么痛快答应。

“老奴这就去准备。”裴如海闻言，快步出了大殿。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驶出王府，向着城北的黑山猎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