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但见殿外年轻公子身披银色战甲，其上布满血污，一手持长刀，一手提着颗金鼠尾辫的头颅大步走来。

“他......真的回来了！”

“是啊，我还以为他......”

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萧衍扯列车嘴角与谢观止对视一眼，一起走下台阶。

“殿下，行不辱命，拓跋雄首级在此！”霍青将首级放在地上，在大殿正中单膝跪下。

“赶到北城时，拓跋雄已卷走财帛准备逃亡，属下率霍家军追出百里才将其截杀，故耽误了时间，还请殿下治罪。”

萧衍快步下殿，袍角在青石板上掠过一道沉稳的弧线。

他伸手扶住霍青臂弯将其拉起，面露激动之色：“霍将军何罪之有？斩敌首、追穷寇，这等大功本王尚未封赏，岂有治罪之理？”

他指尖拂过霍青肩甲上凝固的血痂，目光扫过拓跋雄首级，瞳孔里映着血色残阳，“北蛮凶残成性，今日拓跋雄授首，可是为寒州百姓剔了一根毒刺。”

霍青浑身一震，抬头时正对上萧衍那双深邃如寒潭双眸。

他喉头滚动，刚要开口，萧衍已接过身旁侍卫递来的锦帕，亲自拭去他脸颊溅到的血污：“霍家军辛苦了。”

“谢殿下！”霍青立刻自怀中掏出一卷兽皮，双手奉上：“这是拓跋家老巢的缴获清单，黄金三千两、战马八百匹、还有八百多名北蛮狼兵，已悉数收押在北城地牢。”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铁牛狠狠一拍桌案：“杀了这帮畜生！他们常常在黑山猎场把天启百姓当活靶子射，老子早想剥了他们的皮！”

“没错，这些北蛮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早就该死了。”巨斧也跟着附和。

“杀了？太便宜他们了。”萧衍微微皱眉，指尖划过清单上“狼兵”二字，忽然轻笑出声：“北蛮人不是喜欢把我天启百姓当牲口吗？正好，西城的铁矿缺劳力，就让他们去矿坑里度过下半生吧！”

“殿下英明！”谢观止躬身长揖。

“这主意好，挖矿那活根本不是人干的，以后抓到北蛮人就让他们给咱们挖矿。哈哈哈”

铁牛跟着哄笑起来，殿内气氛顿时从肃杀转为燥热。

萧衍伸手揽住霍青和谢观止的肩膀，不由分说将他往台阶上带：“走，本王今日要与谢先生，与霍将军不醉不归！”

三人在殿中“品”字形的席位坐下，萧衍端起酒盏环视全场。

“今日困龙城初定，诸位都是首功之臣。本王在此立誓，待他日入主天启，必让各位加官进爵，荫及子孙！”

说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谢殿下！”众人异口同声，纷纷举杯饮下，望向主位上白狐裘的贵公子，眼中渐渐燃起狂热的光。

“本王一向赏罚分明，今日诸位有功自是要赏。”萧衍放下酒盏，忽然离席走到谢观止面前。

在众人惊呼声中，他对着谢观止抱拳躬身：“今日一战，多亏先生献上破敌四计，助本王免伤无辜拿下此城。”

谢观止慌忙起身搀扶，袍袖拂过酒盏，琥珀色的酒液在盏中晃出涟漪：“殿下折煞在下了，此乃为臣之本分......”

“先生不必过谦。”萧衍直起身，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郑重，“本王今日便拜先生为王府长史，总领府中大小事务，凡先生所令，府中上下无有不遵！”

众人听后皆是瞠目结舌，不曾想看似病弱的书生竟立下这番功劳。

霍青神色复杂，长史之职乃王府最高行政长官。他本与萧衍接触最早，可终究还是慢人一步。

只能看着眼前的病弱书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萧衍身边的头号心腹。

但转念一想，连谢观止都选择这位四皇子，心中更觉自己的选择没错。

“谢殿下重托，观止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谢观止望着萧衍眼中的信任，终是拱手长揖。

紧接着，萧衍又走下台阶，在众人炙热的目光中来到武城面前。

他伸手拍了拍武城肩上的甲叶，亲自为武城倒满了：“舅舅，从天启到困龙城，您一路舍生忘死。这杯酒外甥敬你！”

武城听到萧衍大庭广众称呼他舅舅，不由眼眶泛红，连声应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杯饮完，萧衍再亲自倒上一杯：“武副统领，今日击杀拓跋烈，更是助本王完成计谋，这杯酒本王敬你。”

听到称呼的变换，武城面色涨红，他忽然单手握拳，重重捶在自己心口：“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衍颔首，抱拳躬身：“本王削去你副统领之职位，拜为王府军指挥使，执掌四城军务，士卒尽听调遣！”

武城喉头哽咽，猛地单膝跪地：“谢殿下！”

萧衍扶起他，转身回到主位，对着裴如海招手。

裴如海捧着卷轴上前，尖锐的声音响彻大殿：“奉寒州王令，现册封有功之臣！

裴如海，任王府典簿，掌文书印信。

霍青，任王府指挥同知，协理四城军务。

张顺、铁牛，任指挥佥事，同协军务。

铁面，任仪卫正，统辖王府侍卫。

巨斧、独眼，任仪卫副，协同仪卫正。

二十三侍卫百户，皆擢升千户......”

随着任命状宣读，众将领纷纷出列齐，在大殿正中单膝跪下。

寒风卷起众人衣袍，都好似看到了一个崭新的困龙城就在眼前。

没过多久，裴如海声音终于落下。

“谢殿下！”霍青率先单膝跪地，铁面三人和二十四侍卫紧随其后。

萧衍抬手虚扶：“都起来吧，今日是庆功宴，不必多礼。”

他目光扫过阶下众人，忽然笑了起来，“还请诸位入座，今日本王要与诸位共饮此杯，贺困龙城……不，贺天府城新生！”

众人听到天府城三个字，不由一愣。

不等他们多问，裴如海声音再次响起。

“奉寒州王令，即日起，困龙城更名为天府城。寓意天之宝库，物产丰裕之地。另自明日起拆除东西南北四城护墙，凡百姓持户籍者，可自由在四城往来，任何人不得妄加阻拦。”

老太监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好似一阵风拂过整个困龙城。

与此同时，一匹匹快马自王府奔出，驰骋在主街之上，大声重复着这一道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