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铁匠家族

武城关心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抢了话头。

见亲外甥面色凝重，他低声问道：“可是要对付那群坑夫？”

萧衍点头：“劫鱼的大概率是西城那帮人，你带人去探查下他们运矿的路线，咱们要以牙还牙。”

武城听后大惊，声音猛的拔高：“殿下，你是想劫他们铁矿？”

萧衍见状，连忙捂住他的嘴：“舅舅，你声音小点，这事得秘密进行。”

“哎！晓得！晓得！”武城满脸羞愧。

萧衍又叮嘱了几句，便让他安排去了。

并非是不信任武城，只是怕他演技不过关，毕竟关系到谢观止整个精心布置的计划。

“裴如海，你不是说王府有处锻造房吗？带本王去瞧瞧！”

老太监应声，带着萧衍出了大殿。

“殿下，说是锻造房，但里面已经没什么东西了。”裴如海佝偻着背推开锻造房偏门时，霉味混着尘土扑面而来。

但见其内墙壁熏得漆黑，许多地方还残留曾经使用过的痕迹，除了熔炉，只是连一件工具都没。

萧衍用靴尖踢了下地上已经腐烂的风箱，箱底朽木簌簌掉渣：“这些家伙什，都给拆去哪了？”

裴如海用手扇了扇尘土，“怕是都让拿去卖了吧！”

萧衍他在锻造房转了一圈，在熔炉面前停下了脚步。

想到即将到来的铁矿石，好似已经能看这里忙碌的场景。

“裴如海，去把登记名册上的铁匠都给召集过来，本王有事要让他们做。”

半个时辰后，五名“老弱病残”的流民站在了萧衍面前。

这让某人眼角不由抽了抽，除了两个三四十岁中年男人像样点外，其他多少有点惨。

其中有位约莫六七十岁的，胡须雪白用根草绳随意系着，还有一个五十多岁拄着拐少了一截小腿的。

“你们都是铁匠？”萧衍半信半疑的询问。

五人头次距离皇子如此近，明显都有些紧张。

“回寒王殿下，小老儿一家五代打铁，他们三个是小老儿的儿子，也都打铁二十多年了。”胡须雪白的老头走出一步，又指向十二三岁的少年：“这是小老儿的大孙子已经学了一年多了。”

听完萧衍不由一怔，没想到还遇见了铁匠世家。

随后询问了他们的名字，才知道他们都姓郑，家乡被北蛮人毁了这才逃了出来。

“老郑头，你瞧瞧这里如果要炼铁都缺什么？本王让人去买。”萧衍看向胡须雪白的老者。

老郑头扫过满屋狼藉，又围着三个熔炉转了一圈，这才开口：“熔炉风眼堵了灰，火槽里还有废渣这些都不是大问题。至于铁砧，锻造锤，铁钳这些家伙什……只要有铁锤和铁料，小老儿天黑前准保能给打出一套趁手的锻具来！”

听到老郑头如此说，萧衍微微颔首：“裴如海，去让人找几柄锤子来，再把王府里用不到铁器都让人弄过来。”

“老奴这就去安排！”

裴如海应声离去，再回来时便见七八个侍卫扛着锈迹斑斑的铁锤以及断掉武器什么就走了进来。

“这些可足够？”萧衍看向堆起的废铁。

“够了！够了！”老郑头显然对能重新打铁十分喜悦，忙招呼子孙开始干活。

两个时辰后，熔炉重新点燃的瞬间，赤红的火舌舔舐着斑驳的炉壁，将老郑头祖孙几人的脸庞映得发亮。

十二岁的郑家小少年蹲在风箱旁，鼓着腮帮子用力推拉，风箱发出“咯吱咯吱”的老旧声响，与铁锤敲打的“叮当”声交织成曲。

老郑头三个儿子将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拉出，通过一人一锤有节奏的敲打，很快便有了铁砧的雏形。

萧衍望着火星如流萤般飞溅，唇角不可察的翘了起来。

“寒王殿下，您是金贵人，还是离远些好！”老郑头来到萧衍身边，仍旧显得有些拘谨。

“你可会打造兵甲？”萧衍盯着老郑头布满老茧的双手与之闲聊起来。

“会！小老儿年轻时跟着我爹还给天堑军的将军打过战甲呢。”

“好！回头你先给本王打一副战甲。”

萧衍从未如此近距离见过铁器锻造，原以为不过是蛮力敲打。

但听了老郑头的讲解才知其中门道，无论火候的拿捏，还是锤击的轻重亦或淬火的时机，无一不是学问。

日头偏西时，地上已摆了一排崭新的锻具。

棱角分明的锻造锤、齿纹清晰的铁钳、泛着冷光的凿子，在夕阳下泛着青灰色的金属光泽。

“殿下请看！”老郑头擦了把额头的汗，将一柄锻造锤递过来，“锤头掺了三成精铁，耐用的很！”

“不错！”萧衍接过锻造锤，沉甸甸的重量压得手腕一沉。

“殿下，武统领回来了！在银銮殿等您！”裴如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萧衍点头，叮嘱老郑头缺什么找裴如海后，便匆匆回到了银銮殿。

“殿下！西城运矿路线探明了！”武城带着满身风霜，展开一张皱巴巴的兽皮地图，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画着山谷与栈道。

“他们每日分别会在辰时和戌时运送铁矿回西城，必经此处乱石谷，这里多树多石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

萧衍目光如炬，指尖划过地图上的“乱石谷”标记：“可探得矿队护卫人数？”

“约莫百人，有几十名西城护卫队的人，剩下的都是矿工。但都配有武器。”武城压低声音。

萧衍盯着地图沉吟许久，“舅舅！明日卯时，你带两百人埋伏在乱石谷。待他们押矿的队伍行至中段再动手，务必一举拿下。”

“放心！保证半点都留给他们。”武城拍了拍胸脯，眼中兴奋异常。

萧衍见状不由拧起眉头，毕竟一切都是计谋，真杀人太多将来怨气难平。

犹豫一下还是凑近武城耳边，将与谢观止达成协议的事讲了出来。

武城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不由心底对亲外甥能力认可又拔高几分。

“这件事只有你我以及谢观止三人知晓，务必不要露出马脚。另外，从那些城里挑些老鼠屎或形迹可疑的人带去，必要时用他们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