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来了？”
没等向川说话，陈素芳急了：
“什么态度？！远来是客，一点规矩没有！”
说着，陈素芳拉着向川坐下，陪笑道：
“这是我外甥女，找我有点事儿，你别往心里去。”
向川毫不避讳，直率道：
“没事。这是我大娘，我知道她什么品性。”
向川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让所有人愣在当场。
等陈素芳脑子转过弯儿来，才恍然大悟般跟刘爱珍小声蛐蛐。
“这就是你那个败类小叔子家的儿子？”
刘爱珍点点头，“就是他！昨天让我好个下不来台！”
说着，她似是想起昨天那一幕幕，心生胆怯，收拾东西想走。
“三姨，要我不先回去了。我老弟那集资款，有空送俺家去吧。”
陈素芳丈夫早逝。
她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长大，早就练就一身泼辣性子。
不问青红皂白，只要自己挨欺负，那就必须还回去。
典型冲动型人格。
她一看刘爱珍想走，反倒来了精神。
外甥女挨欺负，她当三姨的没有不帮的道理。
她瞬间拉下脸来，撸胳膊挽袖子地指着向川：
“我看你年纪不大，事儿倒是挺多！”
她边说边点着刘爱珍的肩膀，怒道：
“这是你亲大娘！这么些年你奶你爷有个头疼脑热，哪回不是他们一家跑前跑后。”
“你们一家人过年都不能回来存一宿的主儿，能当着那么些人的面，让你大娘下不来台？！”
“现在五金厂风言风语，你大娘都快没法待了！”
向川一听，明白了。
刘爱珍把自己昨天挨向川怼的事儿告诉陈素芳了。
只是，陈爱珍把自己的过错摘个干净。
连带这些年向川一家因为不受待见才不回来的事，也美化成了她们一家人的孝顺。
刘爱珍这是把向川一家碾碎了当胭粉擦！
向川怒火中烧，却狠狠压了下去。
他舒了一口气，把陈素芳指向他的手指狠狠按了下去。
“照理说，我该喊你一声姨奶。”
“但现在看来，你不配！”
“我们家的事儿，你不知道全貌，只听信她一人之词，可见你也不是个聪明人。”
陈素芳本就是个外强中干的人，被向川按着这么损一顿，僵在了当场。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竟然如此镇定从容。
她甚至开始怀疑刘爱珍是不是在胡诌八咧。
毕竟，刚才她劝自己给五金厂捐钱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
见陈素芳一声不吭，向川把矛头指向刘爱珍，语气冰冷刺骨。
“看来你没少在外边编排我们家。”
“我爷爷奶奶这些年起早爬半夜伺候你们一家，他们可曾管过我们一分一毫？！”
“过年我们一家为什么在这待不下去？还不是你不停抽火，让我奶把我们骂出门？”
“家丑不可外扬，我本不想说这事。”
“过去的事再追究没什么意义。但是，往后你要再往我家人头上扣屎盆子，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刘爱珍昨天已经见识过向川的厉害。
她不敢炸刺，但又不甘心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丢面子，嘴硬道：
“你能把我咋的？”
“你们一家人就是没出息，我们家哪个人拎出来不比你家人强？”
“给俺们舔脚后跟都不够格！”
向川一步跨到刘爱珍面前，眼神像冰锥一般刺向刘爱珍。
“你今天这话，算是把咱们之间的亲缘亲手切断了。”
“你毕竟是长辈，我不会对你拳脚相向。”
“但是……”
向川话锋一转，“你安排你亲弟弟挂名吃空饷这事儿，我必须要跟厂里好好说道说道。”
刘爱珍一听，脸色煞白。
她的秘密，向川怎么都知道？
她亲弟弟才挂职领了一个月工资而已。
当初办这事，就是她想把这钱留下自己花。
她没向任何人说过。
这小孩没准成仙了！
再惹下去不是办法。
她紧张极了。
她努力清了清嗓子，却还是一副公鸭嗓。
“川儿，好，好孩子。”
“咱都是一棵藤上的家人，是大娘没个长辈样儿，瞎说话了。”
“你，你原谅大娘。”
向川没表态，也没理他。
跟她纠缠，纯属浪费时间。
向福元看不下去了，指责道：
“你也三四十的人了，还念过中专，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
“就冲你做的事儿，还有刚才说那话，三言两语求原谅，简直不要脸。”
刘爱珍害怕向川，但没把向福元放在眼里。
他一个大老粗，说是村长，又算哪根葱？！
“你知道啥呀？有你啥事儿啊？”
“你个老不死的，真能多管闲事儿。”
这话一出，可吓坏了陈素芳。
她眼珠一转，看到向福元脸色铁青，向川神情冰冷。
心里忽地一咯噔——
完了，惹到茬子了。
向福元是谁呀？
在向家村“东头一踩，西头乱颤”的主儿。
谁敢骂他？！
刘爱珍惹完麻烦走了，她陈素芳将来在向家村还咋活？！
况且向福元从不愿惹麻烦，眼下却主动开口替向川抱不平。
向川怕不是比向福元还厉害。
她势必是惹不起的！
想到这一层，陈素芳抡起胳膊，一巴掌呼到刘爱珍脸上。
接着，劈头盖脸一顿打。
刘爱珍一头大波浪卷，被陈素芳磋磨得跟流浪汉发型似的。
刘爱珍被打懵了，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你，你干啥？你凭啥打我？”
“我妈都没打过我！”
陈素芳指着刘爱珍破口大骂。
“你个温大灾滴！我今天就替你妈好好教育教育你。”
“违法乱纪的事儿敢干，大人物敢惹，什么话都敢说！”
“我不给你长点记性，算我白活这么多年。”
说着，拎起刘爱珍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地上按。
“磕头，认错！”
刘爱珍哭的好半天才上来一口气，头发糊了一脸。
“对不起……啊……啊……”
“我……我错了。”
见刘爱珍认错，陈素芳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在脸上堆起非常夸张的笑容，卑微道：
“村长，我也给你道歉。”
“她这么大个人，嘴上还没有把门的，也是俺们长辈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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