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带娣是什么人?
一辈子吃饭都得占上方头!
如今,她当众挨了于桂英的打。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往手上吐了一口吐沫,从地上捡起个枯木棍子,照着于桂英就是一顿打。
“你个养汉倒贴的玩意儿,算计到我头上,我打死你!”
人群中没人敢拉架。
两位都是七老八十的主,沾包可就不好了。
于桂英被打趴了,林带娣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再打下去要出人命!
向川不担心林带娣,却担心父亲受影响。
他跟宁涛使个眼色,两人一起把林带娣拦了下来。
“奶,别打了!容易出人命!”
林带娣还在气头上,不肯收手。
向川在林带娣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你再打,我涓姐的公务员就白考了。”
这话一出,林带娣把棍子扔的老远。
向川口中的涓姐,是他的堂姐向涓。
是林带娣从小带到大的大孙女,刚考上公务员不久。
林带娣可不想耽误向涓的前程。
她看了一眼于桂英,狠狠道:
“老不死的,看在我孙女的面子上,饶你一命。”
于桂英和于大头果然是姑侄。
俩人被打完,都跟个癞蛤蟆似的——
放赖不起!
还有讹人的架势!
向川淡定的一批。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两位,要是想躺这儿装死,我立马报警!”
“反正刚才抢劫未遂的案子还没结呢!我倒要问问警察,主谋得判多少年。”
于大头听了,在地上扭动了几下,慢吞吞起来了。
于桂英被打得不轻,挺了几次也没起来。
她喊于大头。
于大头把头一扭,看都不看她一眼。
于桂英悔得直拍地。
这个熊玩意儿,白瞎她一片好心!
想着,低头抹上了眼泪。
向川懒得管。
他看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不想放过这个宣传自己的机会。
发挥好,没准儿接下来和村里签订毛豆花生的合同,将不费吹灰之力。
他环视人群,字字铿锵地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我叫向川,根在咱们向家村。”
“我今天来,是为了进毛豆和花生。”
“没成想,还没到向家村,就遇到几个拦我的!”
向川故意换了说辞。
如果说劫道,以后他跟那几家截他的人,没法做生意。
他指了指于大头。
“就是他指使的!”
“这种人为了自己能多挣点钱,不择手段,忽悠村里人下道!”
这个年代,下道的人被人瞧不起。
忽悠人下道的,最是可恨!
谁路过,都恨不得啐几口。
人群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哎妈呀,这个遭天谴的,干这下作事儿,太混蛋了!”
“可不咋的!就这样人,拉到村口搁磨碾了都不解恨!”
向川看人群势头一边倒,又加码。
“我来向家村的目的,是收毛豆花生不假,但我没想抢别人的生意。”
“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不干那偷鸡摸狗的事儿!”
“做生意要是不讲诚信,对不起一撇一捺一个‘人’字!”
这话一撂,掷地有声!
引得众人纷纷赞美。
“跟这孩子一比,那于大头就算白活!”
“没错!就冲这孩子这几句话,我少挣点都乐意!”
向福元对向川的发挥非常满意。
不费一兵一卒,搬倒对手,收了人心。
他忍不住帮腔:
“乡亲们也看出来了,向川这孩子是实打实的好孩子。”
“他来我家收了两回毛豆花生,结账不含糊,还为我着想!”
他指了指于大头,继续说道:
“这个人来咱村儿做买卖多少年了,大伙儿被坑了多少心里有数!”
“咱以前忍着,那是因为没销路!”
“现在还惯着他,可就不是个事儿了!”
向福元声音刚落,大伙儿像得到了号令似的,手边有啥往于大头身上招呼啥。
于大头被打得灰头土脸,一溜烟儿跑了。
向川见人走了,往向云平身边迈了一步。
向云平以为向川要报仇,吓了一跳:
“你,你干啥?”
向川本意是怕向云平反咬,没想到他吓成这个德行,遂轻松道:
“放心,我不揍你。”
他拍了拍向云平肩膀,语气忽然一转,冷下脸来:
“从现在开始,你得听我一句,别再给人当枪使了!”
“咱都是本家,我能放你一马,不代表别人也会这么办!”
“你可以糊涂一时,但不能糊涂一辈子!”
向云平被说得脸通红,憋了半天,才畏畏缩缩说道:
“我,我不是存心干坏事。”
“于,于大头说你要来俺村儿搞破坏,让我劫道把你吓走。”
“我以后不敢了。”
向川满意地点点头。
心想,他这执行力,不利用白瞎了。
向川又往前凑了凑,低声说道:
“我打算在咱村儿收毛豆花生,你给我跑跑腿儿,帮我各家统计一下产量。”
“行啊!”
向云平爽快答应。
他刚辍学,正愁没什么营生干。
每天都快闲出屁了!
忽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向川看穿他的心思,说道:
“不让你白干!”
“你要是能跑腿儿、能跑事儿,我一回给你五块钱。”
“一点问题没有,哥!”
向云平的兴奋都快从身体里溢出来了。
这声“哥”叫的,不知道的都得以为是亲生的!
向川点点头,说道:
“干完活结账!”
向川话音刚落,向云平撒丫子跑了。
向福元在一边看着,越发觉着向川是个前途无量的人。
他心里帮向川搞定向家村订购合同的心思,更足了!
人群渐渐散了。
林带娣往家走时,一步三回头。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孙子竟如此出息,遇事对人,不卑不亢。
她竟有些怀疑自己了!
向川看林带娣的背影,一丝眷恋都没有。
有些仇。
忘了不可能。
抹掉更不可能!
向川理了理情绪,跟向福元回家摘毛豆花生。
田桂枝没去看热闹,却听邻居说了个大概其。
她一见到向川,像怕向川跑了似的,抓着他夸个不停。
向川哼哈应着,眼睛却盯在地上散落的几捆干苞米叶上。
出于好奇,向川问道:“老奶,这苞米叶是干啥的?看样子,像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