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渐渐散去。
向存义一言不发，继续干活。
手里工具敲过铁管，一声高过一声。
李玉萍想劝，被向川拉住了。
他不想破坏向存义最后的尊严。
向澜被吓得不轻，抽搭个不停。
向川想了想，决定带李玉萍和向澜去附近的商圈逛逛。
散散心。
也给向存义留点喘息空间。
他当众被一个女人损成那样，心绪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向川关上大门，等了一会儿。
他从门缝里看到父亲点了一支烟，坐了一会儿继续干活。
这才放心离开。
……
山水路——源城新起步的商圈。
这是向川重生后，第一次以一种放松的心态审视这个时代。
街上，自行车流中夹杂着少量红色夏利出租车。
人们的穿着大多朴素，的确良面料的服装比比皆是。
偶尔有几个穿着大胆的，用牛仔裤配短款文化衫。
向川有心为一家人从头到脚换套新衣服。
但想到明天要去和向家村签订购合同，还不知对方要多少定钱。
手里的钱，暂时还不能多花。
还是买点实用的吧。
想着，向川引着李玉萍和向澜进了一家美妆店。
美妆店看来人虽不是灰头土脸，也不像买高档商品的料，懒得搭理。
向川目的明确。
他想给向澜买一套祛痘护肤套装，再给李玉萍买瓶润肤霜。
他扫了一圈，目光锁定一套可伶可俐的基础控油套装。
他没特意琢磨过护肤品。
上辈子，他连润肤乳都没擦过一次。
因此，他想仔细看看说明。
“劳烦把那套护肤品拿给我看一下。”
向川面带笑容，十分礼貌。
售货员抬头看了一眼，语气有点不耐烦。
“五十五。价格接受不了别看。”
李玉萍听了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走。
她从没进过这么高档的地方。
况且，她觉得五十五买一套擦脸的太贵了。
在她眼里，大宝都是奢侈品。
她推了推向澜，“走，赶紧走，买袋郁美净一样。”
售货员听了，轻蔑地笑了一声。
“切，什么地方都敢进。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啥身份！”
这话惹恼了向川。
他冷冷地问：“啥身份能配上你这店啊？”
说着，掏出五百块钱拍在柜台上。
“让我看看，你这店里有什么是我买不起的！”
售货员看到钱，两眼放光。
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您这身份足够，小兄弟。”
她一边说，一边把那套可伶可俐的护肤套盒推到向川面前，谄媚道：
“您看看。有啥需要您跟我说，我来给您介绍。”
向川懒得跟对方计较。
狗眼看人低的人，除了钱和势，什么都摆不平。
向川指了指向澜，“我妹妹，痘痘肌，适合用什么？”
售货员仔细看了看，说道：“这套正合适。”
“不过……”
售货员神秘兮兮地从柜台不显眼的地方，掏出一个小盒。
“我建议你买这个搭配着用，香港最新科技。”
“我大姑姐三十年的痤疮都擦好了。”
向川一听这话术，察觉出来着十有八九是骗人的。
拿过来一看，那盒子上写着“奇效祛痘霜”。
向川心说，没准儿和“特效祛痘灵”一个厂家！
这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呐！
向川突然就不想在这里消费了。
让这种人赚钱，他就是帮凶。
向川没说什么，转身想走。
只听售货员尖锐的声音在后边响起：
“哼，我就知道你们是穷鬼！”
“那钱是假的吧？浪费我时间！”
向川头都没回，留下一句：
“等工商局来，好好治治你这狗眼。”
售货员没反应过来，还在狡辩：
“工商局干啥的都不知道，治眼睛的那是医院！”
向川嘲讽地笑笑，看到不远处有巡逻的警察。
反手就是一个举报。
向川远远看见那售货员被带走时，脸上惊恐不已。
感觉特别解恨！
他做不了救世主。
但至少，可以让少一些人受到伤害。
向川一行人逛了一圈，给向澜买了安安青瓜祛痘三件套。
更适合青少年。
还给李玉萍买了一瓶玉兰油的面霜。
李玉萍嘴上说不要，向川结账时，她脸上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年轻的时候也化妆的。
如果不是买了护肤品，她自己都忘了曾经爱美这件事。
他们还去了新华书店。
向川的购买目标是初中课本，但他不打算全买。
他做过初中数学家教，对初中数学不说滚瓜烂熟，也是手到擒来。
做几套题，感觉就会回来。
语文他也不差，多年来写小说的想法蠢蠢欲动。
英语最差，单词忘得差不多了。
基于这些考虑，向川买了全套的历年中考试卷。
又买了单词书、语法书，以及英语、物理和化学的课本。
政治和历史是开卷，他打算开学再撵。
他现在学习时间有限，必须有计划地复习，提高学习效率。
购物结束，他让李玉萍和向澜先回家了。
昨天他和胡忠堂约好学做豆腐干和素鸡豆腐，不能失约。
……
肉联厂旧宿舍，豆腐摊主胡忠堂家。
胡忠堂正坐在院外大树下吸烟。
他看见向川，把烟袋锅往鞋底上敲了敲，笑道：
“来啦，等你半天了。”
向川大步向前，回道：
“不好意思，胡爷，来晚了。”
“嗨！”
胡忠堂一边让向川进院，一边说：“有啥不好意思的，你事儿多，我闲人一个！”
向川进屋，发现胡忠堂把材料和用料都准备好了，不禁感恩道：
“胡爷，您太费心了，我一定好好学。”
胡忠堂满意地点点头。
也不墨迹，开始一样一样给向川介绍。
向川听得认真，手上还不停拿着笔和本子记录。
胡忠堂介绍完，开始实操。
一块豆腐在他手里，从炸到卤再到熏，行云流水。
向川被香得直流口水。
“太香了，胡爷。”
胡忠堂嘿嘿一笑，凑近向川，说道：
“我把关窍再给你捋一遍，你记清楚了。”
“第一，原料必须是我这卤水老豆腐。”
“第二，焯豆腐，冷水下锅，加一勺洋碱。”
“第三，卤料别多，要不发苦，还会盖住豆香味。”
“第四，卤完就压，半干开始熏。熏豆干的时候，放点橘子皮，格外香。”
“最后，涂点熟豆油，好看，还不乐意坏。”
胡忠堂的一番介绍，要不是向川吃过他的豆腐干，差点以为他瞎说。
这也没什么所谓的秘方啊！
胡忠堂看穿他的心思，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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