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僵硬在床上,自刚刚开始,她的大脑便停止了转动。
死亡的极恐笼罩了她,赵玉从未看见过江凡的这一面。
直到白靓靓变成那个样子被扔下楼去。
二楼只剩她与他两人,她的心中才止不住的填满恐慌。
因为她意识到,现在,轮到她了。
赵玉目睹着眼前,二楼的空间真的不算大,她看着江凡拖着染血大剑,大剑在木板上划出一道拖痕,他就那样朝着自己缓缓走来。
江凡来到床前,赵玉这时候才终于腾出几分力气,或者说,活下去的勇气。
她颤颤巍巍的,泪流不止,她好像意识到了自己要死了。
“对...对不起,团长,我不知...不知道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江凡的嘴角扯出笑容: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蠢货是意识不到自己蠢的,要等到后果找上了门,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哇,我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然后还要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赵玉,我很喜欢你,因为你很像柳忆雪小的时候,她和你一样活泼,她是我看着长大的。”
这句话让赵玉看到了生的希望:
“我...姐姐,姐姐她很强,姐姐她做了很多事,团长,您能不能看在我姐姐的面上,别杀我。”
“以后我一定学会长大,您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改过自新?”
“徐芷荷与庄霜霜呢?谁给她们机会,让她们那天晚上别去值守?赵玉,我好像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会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你在我的眼中,没有任何特权。”
“她们...她们怎么能和我姐姐比,我姐姐比她们强,比她们更有能力,她能更好的辅佐你。”
一个人总是在直面死亡的时候才会变得更强。
赵玉的脑子飞速运转,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反抗,她必须找到一个活下来的理由。
她想到了,或者说从头到尾,她凭借的就是这张“票据”。
她的姐姐,赵诗。
“您...,哥哥您杀了我,会让我姐姐失望的,她会离开你们的,她一定会离开哥哥您的,不仅如此,不仅如此...”
“您杀了我,也会让张大名他们失望,没有人想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却只落个人人平等的下场,他们之所以跟在您身边,就是想享受权力,享受人上人的生活。”
“哥哥您不知道,您对每个人人人平等,可其他人不是,那些女的,营地里那些辅助职业,她们总是对张大名马畅他们阿谀奉承。”
“她们会谄媚的向他们献殷勤,因为她们知道,攀附上他们,她们就能活得更好。”
“她们知道您有很大的潜力,她们在您的身上下注,她们相信跟着您,日后能成为新的一批权贵。”
“这些东西都摆在明面上,只是您一直没有过问大家,所以您看不见而已。”
“但它真实存在,因为这就是人类。”
江凡的眼神愕然了。
他踉跄地向后倒退了两步,用那柄染血的大剑支撑住了身体。
赵玉的这番话,让他如坠冰窟。
然而,赵玉看见他这副模样,却仍在继续:
“说严重点,那是两条人命,可说轻一点,那也只是两条人命。”
“这样的一个凛冬末世里,两条人命,难道很珍贵吗?死了就死了啊...,况且,况且哥哥我是真不知道靓靓姐...白靓靓是个奸细。”
“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告诉她的。”
“而且...而且人就是这个样子的,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您想象中的人人平等,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我只是犯了个小错,那只是两条人命,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过去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会接替她们的职责,替她们做的更好。”
“哥哥...团长,您就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改过自新的,我一定会!”
咚咚咚。
门外,有人在敲门。
马畅的声音传来:
“团长,我有两句话想和您说。”
吱呀~。
门被打开,马畅望见里面的场景,瞪大了眼睛,浑身头皮发麻,看着站在门口注视着自己的那个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支支吾吾的好几声,他才说道:
“如果可以...我是说假如的话,我想给赵玉小姐求个情。”
“因为您知道,她的姐姐,她的姐姐赵诗,毕竟现在是我们之中,除了您...,除了您最强的那一个。”
“如果,如果赵玉死了,那么赵诗...,她很有可能,我是说假如,很有可能会脱离骑士团,这对于我们,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我话说完了,再见。”
马畅的最后一句话像是赶火车一样的烧嘴,连忙伸出手主动把门关上。
然后逃也似的下楼去了。
赵玉那家伙到底说什么了,团长怎么一副那种表情?
他回想起刚刚团长的面孔,天啊,他从未见过,或许这辈子也都不会再见到了。
因此,心中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话的马畅,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便耐不住心中的惧意,逃也似的离开了。
重新关上门的二楼。
江凡依着门边的墙壁,缓缓地坐了下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这种沉默在拉长。
张大名他们从屋外站进了屋内,华阳守在楼梯口,目光时不时的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赵诗仍然在失神。
直至。
天亮了。
一楼的众人才一点点的缓过神来,纷纷皱起眉头,二楼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诗焦灼难安,但心中,却已经逐渐安定了下来。
看来妹妹应该是不会死了。
二楼。
赵玉的心境也逐渐平缓,脸上开始尝试着笑起来,但却很难看。
她望着门边瘫坐,像是睡着了的江凡,小声的开口:
“江老哥,您要不...回去睡一觉,您累了。”
江凡忽然站了起来,缓慢且艰难的站了起来。
那柄矗立的大剑,身上的血迹已经流干了,毕竟是一把紫色品质的剑,干净,锋利,崭新如初。
他的声音沙哑无力:
“你瞧瞧你,平日里多么可爱,可现在,你看看你脸上的表情,多么丑陋。”
“可我,本来也没想杀你。”
五分钟后。
二楼的房门吱呀的打开。
江凡,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