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道理。”
徐振涛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让兄弟们都动起来，速度要快。我们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了。”
……
夜幕降临。
滨海镇非常热闹。
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风早就已经吹倒了这里。
这时候。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钱老大的指挥下，迅速撒了出去。
振涛渔业的工人们下工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或者聚在一起喝酒吹牛。
他们三三两两地散开，融入了镇子的夜色中。
有人走进了烟雾缭绕、喧嚣震天的“红玫瑰歌舞厅”，点了最便宜的啤酒，坐在角落里，竖起耳朵听着酒客们的吹嘘和八卦。
有人钻进了镇子边缘那个简陋的、用油布和木板搭成的地下赌场，故意输掉几块钱，跟相熟的赌鬼们勾肩搭背，套着近乎，打探着谁最近手气好，赢了大钱。
还有人，则通过更隐秘的渠道，接触到了那些在黑市里倒卖各种稀奇古怪玩意儿的贩子，旁敲侧击地询问着有没有人出售过烈性农药或者鼠药。
钱老大亲自坐镇在渔业公司那间简陋的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等待着各路消息的汇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室里的烟灰缸很快就堆满了烟头。
一个又一个的消息传了回来，但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没有什么价值。
“老大，赌场那边没啥动静，还是那几个老赌鬼在输钱。”
“舞厅里，就听见木材厂的王二狗吹牛说他要涨工资了。”
“黑市那边问了，都说现在风声紧，没人敢碰那玩意儿。”
钱老大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也开始有些焦躁。难道对方做得这么天衣无缝，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一个负责打探镇上混混圈子消息的精瘦汉子，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老大！涛哥！有线索了！”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徐振涛一直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这话，他猛地睁开了眼睛，两道精光一闪而过。
“说！”
“是刀疤刘！”精瘦汉子喘着粗气，一口气说道，“镇上南头那个地痞头子，刀疤刘！我找我一个在‘翠华楼’当服务员的表弟打听，他说刀疤刘这几天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怎么说？”钱老大立刻追问。
“以前的刀疤刘，虽然是个混混头子，但手头紧得很，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和酒账。可就在三四天前，他突然阔气起来了！”
“先是跑到黑皮那里，把欠了半年的三百多块赌债，连本带利一次性还清了，眼睛都没眨一下！”
“然后，前天晚上，他直接包下了‘翠华楼’最好的包厢，请他那帮狐朋狗友大吃大喝，一晚上就花了一百多！”
“昨天更夸张，直接带着人去了红玫瑰歌舞厅，开了好几瓶洋酒，见人就发烟，还给舞女塞小费，跟个财神爷一样！我表弟说，他那几个新收的小弟，现在都管他叫‘刘老板’了！”
这个消息，就像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迷雾。
一个穷困潦倒、负债累累的地痞，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挥金如土，这背后要是没有鬼，谁信？
钱老大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这个时间点……太吻合了！”
“还有更重要的！”
精瘦汉子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我那个表弟说，他无意中听到刀疤刘喝多了之后，搂着他一个小弟吹牛，说什么‘这回接了个大活儿，够老子潇洒一年’！别人问他是什么活儿，他立马就闭嘴了，只说‘不该问的别问’！”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线索，都像百川归海一样，指向了同一个人——刀疤刘！
“妈的！”钱老大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就是这个杂碎干的！肯定是他！投毒的活儿，只有他们这种亡命徒才敢接！”
他转头看向徐振涛，眼睛里燃着熊熊怒火：“涛子，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带兄弟们去把他绑过来，打断他两条腿，我就不信他的骨头比烙铁还硬！”
“别冲动。”
徐振涛站了起来，脸色平静，但眼神却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深沉。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翠华楼”和“红玫瑰歌舞厅”闪烁的霓虹灯。
可能现在这人还在拿着他的血汗钱挥霍。
不过，徐振涛更恨的还是背后那个幕后主事。
“直接去绑人，动静太大。”
徐振涛缓缓说道，“刀疤刘只是个拿钱办事的卒子。我们打了他，固然能出一口恶气，但也会立刻惊动他背后那个真正的主谋。”
“到时候，那个人往深处一躲，我们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那……那怎么办？”钱老大有些憋屈，“难道就这么看着这个王八蛋逍遥快活？”
“不。”徐振涛转过身，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我们当然不能让他快活。不过，对付这种人，不一定要用拳头。”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钱老大身上。
“钱哥，刀疤刘现在在哪儿？”
“我的人盯着呢，刚传回话，他正在红玫瑰歌舞厅里喝酒听曲儿，身边带了七八个马仔，威风得很！”
“很好。”徐振涛点了点头，“钱哥，你帮我备车。”
“另外，叫上十个最能打的兄弟，在歌舞厅外面那条巷子口等着。记住，没有我的信号，谁也不准露面，更不准动手。”
钱老大一愣：“涛子，你……你要干什么？你该不会是想一个人去吧？那可是刀疤刘的地盘，他那帮手下可都是些下手没轻重的亡命徒！”
“谁说我是一个人？”
徐振涛笑了笑，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我只是想……亲自去拜会一下这位‘刘老板’。”
“我要让他自己，把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全都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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