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和他的同伙倒吸一口凉气。
这年头,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块钱。
一千块,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那点对剧毒农药的恐惧,瞬间就被巨大的贪婪所淹没。
“干了!”
黄毛一拍桌子,将那个小棕瓶抓在手里,“李会计,你就等好消息吧!我保证让那个叫徐振涛的,连哭都找不到调!”
“好!”
李会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记住,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别留下任何把柄!”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徐振涛就起了床。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码头,而是先在家里仔仔细细地把妹妹那个被泼了墨水的书包刷洗干净,晾在院子里。
陈红梅看着儿子忙碌的身影,欲言又止。
“涛子,小花的事……”
“妈,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徐振涛道,“您今天就在家陪着小花,哪儿也别去。学校那边,让她先请一天假。”
“行,我都听你的。”
陈红梅点了点头。
自己的儿子虽然年轻,但做起事来,比许多大人都要沉稳可靠。
徐振涛没再多说,直奔镇中心小学。
此时的学校,空无一人,只有早起的清洁工在打扫着操场。
徐振涛直接走进了那栋三层的教学楼。
他没有去一年级二班的教室,而是径直上了三楼,在走廊尽头的“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
徐振涛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他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口。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楼梯口才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一个身材臃肿、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提着一个公文包,打着哈欠走了上来。
正是教导主任,王建国。
王建国看到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徐振涛,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头:“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王主任,你好。”
徐振涛转过身,“我是一年级二班,徐小花的哥哥,我叫徐振涛。我在这里,专门等您。”
“徐小花?”
王建国想了一下,没什么印象。
语气也带着一点的不耐烦。
“她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学生的事,去找你们班主任!”
“我找过刘老师了。”
徐振涛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但是刘老师说,这件事她管不了。”
“所以,我只能来找能管事的人。”
王建国上下打量着徐振涛。眼前这个年轻人,穿着得体,言谈举止不卑不亢,气场甚至比他这个当主任的还要足,这让他心里有些犯嘀咕。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办公室不大,一张办公桌,两个文件柜,墙上挂着“教书育人”的锦旗。
王建国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藤椅上。
“说吧,到底什么事?”
徐振涛没有坐,他就站在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建国。
“我妹妹徐小花,刚转来不到两个星期。”
“在这期间,长期受到班上以您儿子王小胖为首的部分同学的辱骂、孤立和殴打。”
王建国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儿子学习好,品德优,是班上的干部,怎么可能欺负同学!你这是污蔑!是诽谤!”
“是不是污蔑,王主任心里应该比我清楚。”
徐振涛冷笑一声。
“你非要让我带我妹妹,去医院做伤情报告,拍在你脸上你才高兴?”
“我劝你好好跟我说话!”
“你!”
王建国一窒,但很快反应过来。
“小孩子嘛,在学校里打打闹闹,磕磕碰碰,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他又搬出了那套惯用的说辞。
“年轻人,你不要小题大做。为了这点小事,影响了孩子之间的感情,多不好。”
“打打闹闹?”徐振涛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王主任,我妹妹的书包被墨水泼了,文具被摔坏了,被全班同学孤立,被人指着鼻子骂‘土包子’,这也是打打闹闹?”
“我妹妹今年才十岁,她每天放学回家,不敢跟我们说话,自己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哭,这也是打打闹闹?”
“她现在甚至害怕来学校,哀求我不要把事情闹大,生怕丢了读书的机会。”
“王主任,你管这个,叫‘正常’?”
徐振涛每说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让王建国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最后狼狈地跌坐回椅子上。
“你……你想怎么样?”王建国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不想怎么样。”
“我今天来,只提三个要求。”
“第一,让你儿子王小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我妹妹徐小花,公开道歉。承认他所有的错误,并且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第二,这件事的班主任刘老师,严重失职,包庇纵容校园霸凌。”
“我认为她已经不适合再担任班主任的职务,我要求学校对她进行严肃处理,并且更换班主任。”
“第三,作为教导主任,你儿子在你眼皮子底下横行霸道,你却视而不见,甚至助纣为虐。”
“我要你,王建国主任,亲自去我家里,向我的母亲和我妹妹,登门道歉。”
“你……你做梦!”王建国瞬间跳了起来,“让我道歉?还要处理刘老师?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不可能!”
让他去给一个渔村来的泥腿子道歉?
这要是传出去,他王建国的脸往哪儿搁!
“是吗?”徐振涛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只是淡淡地说道,“王主任,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
“如果明天早上我得不到满意的答复,那么我口中的验伤单,以及我搜集到的其他一些关于王小胖同学霸凌行为的证据,可能就会出现在县教育局张局长的办公桌上。”
“你……你……”王建国指着徐振涛。
气得要死。
一个泥腿子居然这么对他说话。
他还没见过!
但有一句话说得好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还真怕这些刁民!
徐振涛看着他惊骇欲绝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转身,慢条斯理地朝门口走去。
“哦,对了,”走到门口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忘了告诉你,海鲜百姓大酒楼的赵楚明赵经理,是我的合伙人。”
“赵经理跟张局长,好像还挺熟的。上个星期,他们还在一起钓鱼来着。”
说完,他不再看王建国那张如同见了鬼的脸,拉开门,从容地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王建国浑身一软,彻底瘫在了椅子上,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