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测渔汛?”
赵楚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不是傻子。
最近这几天,整个码头都在疯传钱老大的事。说他跟开了天眼一样,每次出海都满载而归,专挑别人扑空的时候,网到最大最肥的鱼。
短短几天,赚的钱比过去一年都多,大家都私底下叫他“海龙王”。
赵楚明也觉得奇怪,钱老大的本事他清楚,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渔民,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神?
现在,他好像找到答案了。
他盯着徐振涛,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里,闪烁着震惊和探究的光芒。
原来,真正的“海龙王”,不是钱老大。
而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还不到十八岁的少年!
这个发现,远比徐振涛能提供顶级海鲜,远比他办下一个手续齐全的公司,更让赵楚明感到震撼!
这小子,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
与此同时,供销合作社,会计办公室。
“砰!”
一个搪瓷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李会计面目狰狞,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要炸开一样。
他到现在都无法平静下来。
一闭上眼,就是徐振涛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和院子里那些人嘲讽的目光。
奇耻大辱!
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受过的最大的奇耻大辱!
他,堂堂供销社的李会计,在镇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畜生给当众羞辱了!
“徐振涛……徐振涛!”
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想不通,他怎么也想不通!
那个小王八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些齐全的证件,那些规范的合同……就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样!
难道他背后有什么大人物撑腰?
不可能!他家里的情况,李会计一清二楚。
徐老大死了,陈红梅病得半死不活,穷得叮当响,亲戚里也没一个有本事的。
他能有什么靠山?
可如果不是这样,又该怎么解释?
李会计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这次的失败,不仅让他丢了面子,更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危机。
徐振涛的公司一旦做大,直接威胁到的就是他们供销社的生意,也就是他李会计的财路!
以前那些渔民把海鲜卖给合作社,他还能在秤上做做手脚,或者压压价,从中捞点油水。
现在徐振涛高价收货,那些渔民都跟疯了一样往他那里跑,合作社的收购量一落千丈!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会计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明着来不行,那就来暗的!
你不是开水产公司吗?我就让你一条鱼都卖不出去!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水产站的刘站长吗?我是合作社的小李啊……”
他的声音变得谄媚起来。
“哎对对对,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是这样,我跟您打听个事儿,最近镇上是不是新开了一家叫‘振涛水产’的公司啊……”
“哦?对,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李会计,你认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不不不,不认识。”
李会计连忙否认,话锋一转,“我就是听说,这家公司不太地道啊。听说他们收来的海鲜,很多都是死的、不新鲜的,以次充好,这不是坑害咱们消费者嘛!刘站长,您可是咱们镇上食品安全的守护神,这事儿您可得管管啊!”
他添油加醋地抹黑着徐振涛,试图借刀杀人。
然而,电话那头的刘站长却轻笑了一声:“李会计,你这消息可就不太准了。”
“人家振涛水产的海鲜,我专门派人去看过,那叫一个新鲜!活蹦乱跳的!而且,人家已经跟海鲜百姓大酒楼的赵经理签了独家供货协议了。”
“什么?!”李会计如遭雷击,“跟……跟赵楚明签了协议?”
“是啊。”
刘站长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李会计,你也是老人了,应该知道赵楚明那个人。他的酒楼,用的东西有多挑剔?能入他法眼的海鲜,质量能差得了吗?”
李会计握着电话的手,青筋暴起。
赵楚明!又是赵楚明!
这个徐振涛,到底给赵楚明灌了什么迷魂汤!
“那……那也不能保证他以后不出问题啊!”
李会计还不死心,挣扎道。
“行了,李会计。”
刘站长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我们也不好插手。就这样吧,我这边还忙着呢。”
说完,不等李会计再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李会计颓然地放下电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路,一条条被堵死。
不!
他不能就这么认输!
既然常规的手段不行,那就别怪我……不择手段了!
他猛地拉开抽屉,从最里面翻出了一个电话本,找到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名字。
“徐振涛,这是你逼我的!”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
“我倒要看看,断了腿的螃蟹,死了的鱼,你还怎么卖给赵楚明!”
……
第二天清晨。
陈红梅正坐在灶台前的小马扎上,往灶膛里添着柴火。
锅里熬着白粥,
“小花,快起来,今天要去镇上报道,可不能迟到了。”
陈红梅比要去上学的女儿还要兴奋。
里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徐小花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哥。”
徐小花脆生生地喊了一声,跑到徐振涛身边,仰着小脸看他。
徐振涛笑了笑,伸手帮她理了理有些歪斜的衣领。
“今天要去新学校了,怕不怕?”
徐小花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怕!有哥在。”
“嗯。”
徐振涛应了一声,心里却是一片柔软。
“涛子,快,趁热把粥喝了。”
陈红梅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走过来,一碗给了徐振涛,一碗给了小花。
碗里除了白粥,还卧着一个金黄色的荷包蛋。
徐振涛看着碗里的荷包蛋,心里一暖,他把荷包蛋夹到母亲碗里:“妈,你身子虚,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