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一眼看完，整个人都傻了：“这是太后给你的‘灭证权’？”
赵毅点头：“也可以说——是查人命底账的钥匙。”
“我要查的，不只是账。”
“是‘账中账’。”
赵毅带着这张特权状，第一件事不是翻旧账，而是——调“净胎丹案”的供方记录。
他让宁水从尚药局抄来五年前“净胎丹”最早入库药批。
卷子上写着：
【初方编号·宫内私调】
【署名：林太医、冯院使】
【药方交由净字批号，外派试药营执行】
赵毅低声道：“净胎丹，不是从御药堂立方开始的。”
“是从试药营的‘净字药组’开始的。”
赵五一下子反应过来：“那岂不是说，净胎丹的第一批药奴试验，压根不是堂内批的？！”
“那我们以前翻的账——全是假的？”
赵毅：“假不了全部，但能藏最脏的那一段。”
“我要调出‘净字组’那年所有的试药人名单。”
“我要看看，谁死在净胎丹的第一轮方子下。”
第二日，赵毅带人进“试药营旧卷室”。
这地方早荒废，几十个药架塌了一半，碎账撒得满地都是。
赵五一边扫尘一边骂：“我说为什么命账查不到人名，原来这地方早让人当废纸堆烧过一次。”
赵毅从角落里翻出一摞烧过的账根。
其中几页写着：
【净字·初试·药奴编号A018至A043】
【症状：大出血、脏裂、胎溃】
【反应时长：最短十三刻，最长两日】
【赔账等级：——（留空）】
赵五头皮发麻：“这——是净胎丹最早试药记录？”
“那十八个试药奴，全死了？”
赵毅盯着那页纸，一字一字念出来：
“十八人。”
“零赔付。”
“无入账。”
“无尸还。”
“无亲属通知。”
他把那张纸收进命账封卷里，写下五个字：
【账中黑账·启】
回到命律堂，赵毅做了一件全城震动的事。
他命人在命律堂门口贴了一张布告：
【命律封卷启动·净胎丹初试命账补录】
【凡十八人之亲属，自即日起七日内前来】
【可申诉赔命，记名追责】
布告一贴，朝堂炸了！
次日早朝，尚药局先跳出来。
“净胎丹案已审，副郎赵毅无权翻旧事，更无权指责供方乱账！”
沈元清随后发话：
“命律堂若再乱翻旧账，动摇医纲，我即启‘账律联审’，审赵毅一人——是否滥权构罪！”
连太医院都递了一份软章：
【特账虽为圣令，然动则旧案，恐有逆查之嫌】
赵五听得气得跳脚：“这不是逼太后二选一？”
“不是你死——就是他们账活不了！”
赵毅却不怒，反而缓声说：“越是逼得急，越说明我账翻得对。”
“我要让太后知道，这不是查个药方。”
“是查——她信任的医官，给她吃的药，是怎么来的。”
当日下午，一名老妪跪在命律堂门外。
手里拿着一块破布，上面缝着一个字：“净”。
她说她孙子三年前被送去净字营试药，说是包吃管住，死了连骨灰都没还。
“我认得那个营的字样，我孙子的背上被烫了这个印——”
“你说，他是不是也在你账上？”
赵毅看着她那只布块，轻声说：
“从今天起，是。”
他起身走进账房，翻出那页烧焦的旧卷，把那个编号——A037——写进命账正式封册。
赔付等级：药奴试验死亡。
赔银：二百两。
命系记录：无。
赵五跑进账房，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副郎，沈元清动了！”
“刑部下令翻你爹的旧账，说是——要查当年你爹私留密账、泄露宫中账单！”
“沈元清那意思，是想把你赵家——变成命账乱源！”
赵毅手上停都没停，继续翻着那本父亲留下的旧账。
“早料到了。”
“他知道再跟我扯净胎丹会输，所以换条路——翻我父亲的罪。”
“但他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年。”
赵问河死前，最后写的是一笔内部卷宗。
标题只有四个字：
【账外命价】
赵毅把那本账摊开，一页页翻。
第一页是：
【患者：隐名】
【身份等级：不详】
【药费：全免】
【命价入账：三千两】
赵五咽了口唾沫：“三千两？这是什么人？皇族命账都才两千封顶！”
赵毅盯着那行“隐名”，低声道：“这就是我爹想查的。”
“有人，不需要报身份，不需要入籍，却能享受最高命账赔付。”
“而他吃的药、试的方、占的资源——全是其他命奴供的。”
赵五声音发抖：“这不是人，这是个吞账窟窿！”
赵毅翻到第二页。
这页上写着：
【命奴供应：净字·辛组】
【药方配试：合脉九转散（未通过律审）】
【命奴试药死亡：三人】
【赔账记录：无】
赵毅盯着这页纸，一字一句地说：
“这就是我爹想写进去的东西。”
“他发现，有人吃的药是账外来的，赔的钱是账内出的。”
“这不是补命——这是倒账。”
赵五越听越怕：“那你现在还要继续写进去？”
“这不是逼着沈元清杀你，是逼整个供方系统——自爆！”
赵毅把那张账收起：“我写的是——命价制的漏洞。”
“账必须明。”
“不然以后所有命奴、医工、低籍病户——都得给这‘隐名’人让路。”
“他们的命，只值十两。”
“而有些人，连名都不用报，就能值三千两。”
赵五不敢说话了。
他知道，赵毅这是——准备公开命价制最大黑账。
第二日，赵毅贴出新布告：
【命律堂通告】
【查实三年前命价制中，存在“账外贵人”吞赔案】
【该人身份等级高于皇家封等，账未入册，命价支出达三千两】
【现命律堂决定——冻结此类“隐名账户”】
【并追查其试药来源、赔付途径、命奴死亡记录】
一贴出，震动全京。
第一时间跳出来的，是内库！
“命账不得查账外皇家供药记录，赵毅此举是逼宫乱律！”
接着是兵部：
“赵毅查隐名账，是破皇家保密法，是图谋废命价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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