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了！我信了太医院！”
“结果呢！？”
赵毅一字一句地喝道：
“孙子明，亲批。”
“尚药局，公印。”
“太医院，供方。”
“这些人——杀的不是兵！”
“是未来！”
“我赵毅今日就把话放在这台上——”
“此案不翻清。”
“我制核署，不下台！”
不远处，一辆无标黑轿中，孙子明缓缓放下望远镜。
他身边一名黑衣人低声道：“大人，动手？”
孙子明语气如冰：“动。”
“今日午时，台下人最多的时候。”
“要么他死。”
“要么我去死。”
午时三刻，试案台前人山人海。
今日不同以往，赵毅点了“皇帝枕边人”的名字，街坊百姓一传十、十传百，早把这案子传成了“药贩怒砸宫药”的大戏。
不少人甚至拉着孩子一起来听。
赵五站在侧台，额头直冒汗，小声嘀咕：“这场面越聚越多，咱这要是台上出点事，那真是死在聚光灯下……”
赵毅手里拿着卷宗，不紧不慢地讲着“静脑丸”的成分与分批记录，语气冷静到极致：
“……该药共发放十二州，使用人群三十二万三千余人。”
“其中明确反馈‘服药后出现神志紊乱、语言迟缓、视听异常’者——五千一百六十七例。”
“其中疑似因药身亡者——四十八人。”
他将那一页缓缓举起，纸页上面，是四十八个手写名字和事发地点。
人群瞬间炸锅！
“真死了这么多人？”
“你们这些官药，还不如江湖郎中！”
“我他娘当年还夸过静脑丸呢，狗都不吃的玩意儿！”
“赵总监，能不能告他们？”
赵毅抬起头，看向那一张张愤怒的面孔。
“能。”
“只要你们愿意来核署登记，交证据。”
“我赵毅，哪怕顶着天压，也要给这些死去的孩子，讨一个命账。”
人群一阵哽咽，更多人开始默默走向侧边布设的登记处。
但就在这时——
“叮铃——！”
一道刺耳的铃声划破人群！
赵五脸色瞬间变了：“来了！”
“血铃！”
赵毅猛地转头，看向人群后排。
只见人群之中，三道黑影猛地窜出——一左一右，一直扑台！
他们手中刀锋寒光毕现，步法如风，明显是有备而来！
赵五怒吼一声：“护台！”
两边守卫早就待命，短棍甩出，砰砰两声将左右两人拦下，但中路那一人却像没命的疯狗一般直扑赵毅！
眼看那刀锋就要劈到赵毅身上！
“噗——！”
一声闷响！
那人竟没砍到赵毅，反倒像是撞上了一层无形的铁墙，整个人飞了出去，胸口溅出一蓬血雾。
赵毅面无表情，缓缓收回右手，袖中亮出一抹暗红色金属骨爪。
赵五大惊：“你……你啥时候藏了武器？”
赵毅冷笑：“不是武器，是旧账。”
“这招，是我在矿坑里跟死刑犯学的，叫‘折喉反刺’。”
他走到那杀手身前，一脚踩住其胸口，冷冷问：“谁派你来的？”
杀手却咬牙不语，试图咬毒囊自尽。
赵毅眼疾手快，一掌封喉，一指点喉下死穴，随后直接扯下其腰间的血铃。
那是一枚形状古怪的铃铛，通体锈红，铃心是一节干枯手指。
赵五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传说中那种‘血铃点将’？”
赵毅不答，直接翻开杀手衣襟，从他内衣夹层中抽出一封纸信。
只见那纸信通体红字，三个大字赫然入目——
【孙子明。】
人群一静。
下一秒——
轰然大乱！
“他派人杀赵副使！”
“真是他！那个太医院的副掌御！”
“他是皇帝身边的御医啊！这是要灭口了！”
“杀人啦——官杀人啦！”
赵毅抬起手：“静。”
“杀手我拦下了。”
“幕后指使，我也找到了。”
“现在，我只问一句——你们还信不信‘太医院药不会害人’这句话？”
人群齐声怒吼：
“不信了！”
“我们要真药！”
“我们要真账！”
“我们要清算——！”
赵五站在后头都听得头皮发麻：“少爷你今天……是彻底把太医院给挑了。”
赵毅眼神却越发平静。
“我本来还想慢一点。”
“可既然他们要我死。”
“那我就活给他们看。”
“接下来——轮到我动手了。”
当晚。
赵氏制核署火速上奏。
赵毅将“血铃杀令”“杀手供词”“孙子明批方原卷”一并封入急报，由亲信送往皇宫。
与此同时，赵五亲自带人查封“静脑丸”成药三州分号，连夜查封三德堂、药会会址与太医院关联货仓。
第三日早朝。
孙子明被点名上殿。
而皇帝，却并未即刻开口。
而是将赵毅的三份卷宗，一张张摊开在御案上。
然后，冷冷地说了一句：
“孙子明。”
“你这些年，在朕的枕边……到底喂了多少毒？”
大殿寂静无声。
而赵毅——还在台上。
在百姓中间。
对着雪，继续讲着。
“静脑丸，只是一个开始。”
“后面——还有药名：续命丹、定体水、金胆丸、血口散。”
“这些药，若真害了人。”
“我赵毅——一个不放。”
“哪怕下一声铃响，是为我敲的。”
“我也要……亲手敲完最后一个血债。”
皇宫正殿，辰时初刻。
大殿四角悬着冰珠灯，冷光垂落，一片肃杀。
赵毅站在班首，手中捧着卷宗，身穿白袍，袍角微湿，是清晨穿行雪地的痕迹。
对面列座，是刑部尚书赵元河、礼部尚中、尚药局三名正副掌司，太医院沈元清坐在最末，却满脸阴郁，像是昨夜没合过眼。
此时的赵毅，一脚踏入的，不是药署台。
而是权臣云集的天子大殿。
“赵毅。”皇帝开口，嗓音压得极低。
“你在外头敲钟试案十日，如今卷宗交到朕案上十三本，涉及命案六十九起，尚药局、兵部、太医院、礼部、户部……都被你写了进去。”
“你说，是你在查命？”
“还是你——在动朝纲？”
赵毅缓缓抬头，神色沉稳，声音响彻整座大殿：
“回陛下。”
“命，就是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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