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飞越了长城!沿线三百里,一半的烽火台都是冷的!守军懈怠,有的甚至在城墙上赌钱!”
轰!
消息像一桶火油,瞬间点燃了整个金帐。
所有妖将都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嗜血的光芒。
最后的疑虑,被彻底打消。
老狐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事实胜于雄辩。
苍牙猛地从皮褥子上站起。
那一瞬间,他仿佛年轻了二十岁,衰老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狼王独有的霸道与凶戾!
他一把抓过挂在帐中的巨大牛角号,大步走出金帐。
呜——呜——呜——!
苍凉、古老、野性的号角声,传遍了整个狼王部落,又向着更远方的虎族、熊族、豹族领地传去。
草原上,无数帐篷的门帘被掀开,无数强壮的妖族战士冲了出来,仰天长啸。
大地开始震动。
数不清的妖族大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狼骑、熊兵、虎卫……汇成一股钢铁与兽性的洪流。
苍牙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俯瞰着下方无边无际的大军,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刀锋直指南方。
“儿郎们!”
他的声音被妖力催动,盖过了所有声浪。
“百年的等待,就在今日!”
“南方,有我们吃不完的牛羊!有我们睡不完的女人!有我们流淌着蜜和奶的土地!”
“跟着我!”
“踏破长城!血洗大炎!”
“嗷呜——!”
山呼海啸般的咆哮,震得天空的云层都散了。
狼烟滚滚。
妖气冲天。
苍牙骑在一头体型庞大的座狼背上冷冷注视着南方。
妖族大军如黑色的潮水,漫过草原,直抵长城脚下。
在他面前,摆着一张粗糙的兽皮地图。
地图上,两个名字被鲜血画了圈。
萧铁山。
完颜洪。
“大王。”
一个豹妖将领舔着嘴唇,低吼道,“我们直接撕开萧铁山那个老东西的防线!金鞍草场离他最近!”
另一个熊族悍将反驳:“不行!萧铁山是块硬骨头!啃他费时费力,就算啃下来,我们自己也得崩掉几颗牙!”
“怕什么!我们有几十万大军!”
“蠢货!兵力要用在刀刃上!”
苍牙没有理会他们的争吵。
他的直觉告诉他,萧铁山和完颜洪在金鞍草场的对峙,有古怪。
太巧了。
就像一桌准备好的盛宴,专门等着他来品尝。
但他不在乎。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都是纸老虎。
不过,先从哪里下口,是个技术活。
萧铁山,镇北将军,大炎军神,是钉死在北方的一根毒刺。拔掉他大炎门户洞开,但代价必然惨重。
完颜洪北原城主,兵强马壮,但比起萧铁山,终究差了些火候。
苍牙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狼牙。
他要的,是一场摧枯拉朽的胜利,来引爆所有妖族的野心和欲望!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撕开一道口子,让南方的血腥味,刺激每一个妖兵的神经!
“传我命令。”
苍牙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所有杂音。
“全军转向,目标,朔风城!”
“先去完颜洪的北原城,给他一个惊喜!”
……
朔风城。
城主府内,暖意融融。
完颜洪正与几名心腹将领饮酒作乐。
他端着金杯,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将军妙计!”
一个满脸横肉的部将大笑,“萧铁山那个老匹夫,只有一身蛮力,脑袋哪儿有我们城主转的快,这时间一长,还不得玩死他!”
完颜洪捻着胡须,很是受用。
突然……
轰隆!
一声巨响从极远处传来,沉闷如雷,大地仿佛都颤抖了一下。
府内的酒杯嗡嗡作响。
完颜洪的笑容僵在脸上。
“怎么回事?地震了?”
话音未落,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冲了进来,浑身是血,甲胄破碎,脸上只剩下恐惧。
“大……大人!不好了!”
斥候的声音带着哭腔,尖利刺耳。
“妖……妖族!是妖族的大军!铺天盖地!正向我们这边杀过来了!”
完颜洪手一抖,金杯落地,醇香的马奶酒洒了一地。
“你说什么?!”
他一把揪住斥候的衣领,双目赤红。
“妖族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前线没有示警?!”
“千真万确啊大人!”斥候快要吓疯了,“黑压压一片,全是狼骑!打头的……打头的是狼王苍牙的王旗!我们的前哨烽燧,一个照面就被拔了!”
嗡!
完颜洪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会?
为什么?
“快!”
完颜洪猛地推开斥候,额头上青筋暴起,之前的得意与荡然无存。
“传令!所有部队收缩防线!死守朔风城外围所有堡垒!一步不许退!”
“给我顶住!不惜一切代价顶住!”
他冲到桌案前,抓起笔墨,双手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需要援军,立刻,马上!
他写了两封信。
第一封,他几乎是吼着写完的墨点飞溅。
这一封信是他发给萧铁山的求救信,妖族主力突袭,时间一长他肯定坚持不住。
他将信塞进一个牛皮管,交给最信任的亲卫。
“十万火急!亲自交到萧铁山手上!记住,是亲手!”
亲卫领命而去。
完颜洪喘着粗气,又铺开一张新的信纸。
这一次,他的笔迹变得工整,语气也从咆哮变成了悲壮。
“臣,北原城主完颜洪,泣血上奏陛下。妖族狼王苍牙倾巢来犯,兵锋直指朔风,北境危在旦夕。臣已组织本部兵马,于城外结寨死守,誓与大炎江山共存亡!然妖军势大,恳请陛下速发援兵,夹击妖寇,救万千黎民于水火!”
写完,他小心翼翼盖上官印,交给另一名传令官。
“快马加鞭,送往京城!记住,遇山开路,遇水搭桥!人死了,信也必须送到!”
看着两名信使绝尘而去,消失在不同的方向。
完颜洪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
现在,他只能赌。
赌萧铁山不会见死不救。
赌远在京城的皇帝,还当他是个值得拯救的臣子。
龙渊关。
雄关如铁,矗立在天地之间,将凛冽的北风死死挡在关外。
与朔风城的兵荒马乱不同,这里静得可怕。
城墙上,萧铁山身披玄甲,手按着城垛,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
他的目光越过连绵的群山投向朔风城的方向,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一名亲兵飞奔上城楼,单膝跪地。
“将军!完颜洪的信使到了,人已经虚脱,看着快不行了!”
“哦?”
萧铁山缓缓转过身,声音沉稳得像一块磐石,“带他去帅帐,好生招待,别死了。”
他说完,又重新将目光投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