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王宁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应了一声就要叫着陈丽丽离开。
陈丽丽却停住，问张轩：“美术老师？”
张轩抬眼。
她见状，有些怕，却还是继续说：“我南大汉语言专业的，我爸爸说……说想让我教个语文什么的。”
“要不说你爸也是个死脑筋呢。”
张轩拧眉。
“你以为老师那么好当？天天在讲台上站着、粉笔灰扑着，用不到两年你这张脸就不好看了，腿也给你站粗！”
说完，他撇了撇嘴：“让你当个闲差，福利假期一样不少，还比其他老师舒服，你还不乐意了……”
“快跟你张叔叔道歉。”王宁跟狗一样在一旁附和。
“我......”
陈丽丽欲言又止。
张轩烦躁，重重捻灭烟头：“你就说，你能不能教美术？”
“能......”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小，陈丽丽抬高声音，强调道，“上学的时候学过。”
“那就去教！”张轩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烦我。”
王宁瞪陈丽丽一眼：“你张叔叔这会正烦呢，还不快走？”
“好......”
想起不久前，张轩被记者重重围困，各个问题刀光剑影的样子，陈丽丽不再多说。
只是她又很好奇，好像一切问题都因一个叫吕青书的人而起。
不知这个吕青书是个什么样的人。
又和张轩有什么矛盾。
带着重重心思，陈丽丽跟在王宁后面离开了办公室，屋子里只剩下张轩一人。
他又点了根烟，望着窗外迎风招展的国旗，想到自己的未来，不知何去何从……
教学楼，高一八班，门口。
远远的。
吕青书听到有人在后面喊他的名字。
他回过头，见几位记者，正朝着他这边走来。
“你先回去吧。”
吕青书扭头，对李华山说道。
李华山不太放心：“您自己在这边可以吗？”
“没事。”
两人说着，记者已来到近前。
李华山见状，拍拍吕青书的胳膊：“那您先忙，我还有工作，着急回去处理。”
“嗯。”
记者看着李华山走远的背影，恍然间才意识到，事情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原本以为就够复杂了，现在开来……好像还要更复杂一点。
“老先生，您认识李校长？”
“认识。”
吕青书蔼笑一声，缓缓走到走廊窗前，等记者们跟上来，才继续说：“我和他关系很近。”
“多近？”记者轻声问。
吕青书捋了捋胡须，看着窗外广场上的国旗说：“很多年前，他也是我的学生。”
记者瞳孔剧烈收缩：“李校长看着得有六十了吧？”
“今年62。”
“敢问......呃，您高寿？”
“虚岁90。”
吕青书说完，见记者们一时都说不出话，像是有好多疑问要问，却不知该从哪个先开口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声。
“你们是省电视台来的？”记者强压下心里愕然，轻轻点了点头。
吕青书仔细回想，不太确定地问：“你们台长是不是姓……姓楚，叫楚什么来？”
“楚天阔。”记者咽了口唾沫。
吕青书顿时一拍手：“对，天阔今年端午的时候还来看我，没想到会在这种情景下再提起他，感慨啊。”
“是......”
难怪台长那么着急地催他们连夜赶来，还让他们务必要给被打老人一个说法。
一切都说得通了。
记者回头和摄像师对视一眼，回过头来，举起话筒：“不论怎么说，先开始吧。”
“嗯。”
吕青书叹了口气：“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其实也没几个问题，主要想问您一下，您这么大年纪，为什么还来学校当老师？”
记者把话筒举到吕青书面前。
吕青书还是叹气：“不怕你们笑话，这么多学生里，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华山。”
“为什么？”
“华山和你们记者很像，一味地追求公平，清流不与浊流合污，以至于遇到问题时往往无计可施，容易碰壁啊。”
吕青书帮着李华山，解释了下他之前那句‘无能为力’，顺便也把问题引到张轩身上。
记者过硬的职业素养，立刻嗅到不正常的味道：“您说李校长容易碰壁，谁让他碰壁了？”
“有很多，比方说这一次，我被吴勇推搡、殴打的事。”
“我正想问您，他为什么对您动手？”
“实不相瞒，是因为我带的班级，莫名其妙被停了体育、美术和音乐三门课程。”
吕青书用力地摊开双手：“吴勇是美术老师，我去找他理论，这才发生了后面这些事情。”
记者睁大眼睛，愤愤不平：“他们凭什么停你们班的课？”
“这我不知道，当时是原本的数学老师杨刚来说，我们才知道这件事，不然啊……唉！”
吕青书重重一叹，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苍老。
“杨刚......”
记者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又问吕青书：“您刚刚说，他是八班原本的数学老师？”
吕青书缓缓点头：“我刚来的第一天，杨刚故意不给孩子们上课，我就让他以后别来了，我自己去教，大不了在讲台上多站一会嘛。”
“过分！”摄像师气急。
记者回头瞥他一眼，又问吕青书：“大致情况我了解了，您还有其他事情要说吗？没有的话，我打算现在去采访下杨刚老师。”
“倒有一件，只是……”吕青书似乎是欲言又止。
记者举了举话筒，说道：“老先生，您有什么话尽管说，不用担心他们报复。”
“也没啥，就是我刚刚说，八班被停了体育、美术和音乐三节课，你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记者追问。
吕青书摇了摇头，无奈道：“我昨天刚把体育老师劝回来上课，他晚上就被人打了，现在还在医院里。”
“有这事！”
记者眼睛一亮，收起话筒。
“老先生，今天先了解到这儿，如果有人联系您，让您删除平台上的视频的话，您千万不要删，就算删除也要留下备份。”
“好，谢谢，多谢你们了……”
“应该的。”
记者说完，扭头就走。
摄像师紧紧跟在后面：“姐，咱现在去采访杨刚？”
“还访什么杨刚李刚的，直接去医院！”记者越说走得越快，转眼便消失在走廊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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