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涯顺着师尊玉指的方向，向上望去。
心脏，在胸腔之内狂跳！
那高不见顶的书架上三层，被终年不散的缥缈云雾所笼罩，根本看不真切。
这哪里是考验！
这分明是师尊在用她独有的方式，告诉自己。
机缘，就在那里。
但想要，就凭你自己的本事来拿！
夜无涯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点燃了。
这种感觉，比系统直接奖励一部神功，还要让他感到兴奋与战栗！
然而，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应下这份挑战，说出那句弟子愿往之时。
一直静静看着他的云曦瑶，却仿佛忽然失去了兴致。
她那清冷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稍纵即逝的倦意。
她缓缓收回了那根指向高处的玉指，宽大的月白云袖，随之轻轻滑落。
而后，她转过身，重新留给夜无涯一个孤高而完美的背影。
清冷飘渺的声音，再次在大殿内响起，却像是对这空旷宫殿的自言自语。
“道之一途，万法同源。”
“你的根基，已是同辈之中的翘楚，这，便是你最大的优势。”
“功法并无高下之分，有的，只是人之别而已。”
“戒骄戒躁，多看，多想，触类旁通，总会有所收获。”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字字珠玑。
是任何一位名师，都会用来教导座下最有天赋弟子的至理名言。
也完美地，符合了她那高冷缥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尊身份。
夜无涯愣住了。
他刚刚提起来的那口气，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喉咙里。
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这算什么？
这就完了？
刚刚还豪情万丈地指向峰顶传承，下一秒就打起了太极，讲起了大道理？
师尊这性子，真是比九天之上的罡风还要变幻莫测。
他站在原地，看着师尊那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背影，心中腹诽不已。
就在他准备再接再厉，继续卖惨时。
只见云曦瑶说完那番话，正欲迈步离去。
她那宽大的云袖微微一荡，光洁如玉的皓腕下的手肘，以一个极其自然、极其不经意的角度。
轻轻地。
磕在了那巨大的紫檀木书架的古朴边角之上。
“咚。”
然而，就是这一下。
书架的最顶层，那个积满了厚厚灰尘的角落里。
一本看起来破烂、用兽皮缝制的古籍。
颤巍巍地，从书架的边缘滑落。
在空中，划过一道孤单而又精准的抛物线。
不偏不倚。
“啪嗒。”
正好掉在了夜无涯躬身行礼的脚边，还溅起了一小圈细微的灰尘。
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云曦瑶停下了脚步。
她缓缓回过身，清冷的目光垂下，落在了那本躺在地上、脏兮兮的兽皮古籍上。
她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了一丝极淡的，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的讶异之色。
“哦？”
她轻轻挑了一下远山般的黛眉，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这本《流云诀》竟然还在这里，本座都快忘了。”
她抬眼，看了一眼正低头看着古籍，一脸“茫然”的夜无涯。
“此诀乃是上古残篇，剑走轻灵，意在飘逸，讲究借力打力，与你那沉稳的性子或许不太相合。”
她微微顿了顿，用一种既然它自己掉了下来，也算是缘分的口吻，随意地说道：
“罢了。”
“既然它自己择主，也算与你有缘。你便拿去看看吧，或许……能触类旁通，对你有所启发。”
“若是不喜，再放回来便是。”
说完，她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双清澈的眸子，看似平静无波，但夜无涯却从那眼底最深处，捕捉到了闪逝的……
玩味。
整套说辞和表情，天衣无缝。
完美地将一次处心积虑的“投喂”，包装成了一场无足轻重的意外。
夜无涯的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乐开了花！
甚至为自己的好师尊竖起大拇指。
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份恭敬，与受宠若惊的惶恐。
他弯下腰，用双手，极其珍重地捧起了那本看似毫不起眼的《流云诀》，小心翼翼地拍去了上面的灰尘。
入手温润，一股苍茫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意外？
缘分？
触类旁通？
师尊啊师尊，您的演技，真是已经到了返璞归真、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夜无涯在心中疯狂大笑。
这哪里是什么意外！
这分明就是一场为他量身定做的精准空投！
他敢打赌，师尊刚刚那一下，从转身的时机，到云袖摆动的幅度，再到手肘磕碰的角度和力道。
全都是经过了精密计算！
差一丝，碰不到。
多一分，掉下来的可能就是其他什么了！
这份被珍视、被特殊对待的感觉，这份独属于他夜无涯的偏爱。
这就是攻略的乐趣！
这就是极限拉扯的快感！
他强行压下嘴角那即将失控的弧度，以及内心深处那股汹涌澎湃的狂喜。
对着云曦瑶，再次深深一拜。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真诚与感激，仿佛真的被这份天降的缘分所打动。
“弟子，谢师尊赐法！”
“定不负师尊厚望！”
云曦瑶看着他那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清冷的眸光，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一分。
她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轻轻颔首，而后，便转身走向了内殿。
那赤着的莹白玉足，踩在冰冷的地砖上，一步一步，走得轻盈而又……
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愉悦。
直到师尊那绝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屏风之后。
夜无涯才缓缓直起身。
他紧紧地攥着手中那本温热的兽皮古籍，恭敬地退出了主殿。
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闭。
当殿外那温暖的阳光，重新洒在他的身上时，夜无涯再也抑制不住。
嘴角，疯狂上扬！
他低头，痴痴地看着手中的《流云诀》，眼中精光爆射，亮得骇人。
玄逸！
李赫！赵乾！
还有那个躲在玄逸背后的执法堂长老！
你们就等着吧！
你们以为我夜无涯最大的依仗，是那手惊世骇俗的炼丹之术？
还是师尊毫无底线的庇护？
大错特错！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绝望！
峰内小比之日，我将用师尊她老人家，亲手赏给我的剑法。
在万众瞩目之下。
在整个九霄仙宗所有弟子的面前。
给你们所有人，献上一场……
大大的惊喜！
立刻闭关！
借助系统，不惜一切代价，在峰内小比开始之前，将这《流云诀》彻底融会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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