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阙、李明达两人下意识扭头,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面带笑意。
“你是?”
李明达眉头微皱,下意识开口问道。
宁阙却只是神情微微有些戒备。
不是武者,但是轻功不错。
“刚才听了这位兄台做的诗,当真是文采斐然,所以就有心想要来结交一番。”
来的这位陌生男子光明磊落地解释了一番。
“对了,在下姓叶,单名一个双字,还未请教二位尊姓大名?”
“我叫李明达,他是宁阙。”
李明达喝得有些醉了,没有什么防备的心思,直接把名字给说了出来。
“宁阙?这名字有些耳熟啊……”
叶双闻言,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
忽然他瞪大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对,我想起来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你是,宁诗仙!?”
宁阙一愣:“你知道我?”
“我可太知道了!”
叶双狠狠一拍大腿,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宁诗仙你不知道啊,我等学子们,都以能够率先读到您的诗为荣!”
叶双的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了。
他忽然扭头像是要找什么东西,结果找半天都没找见,索性将衣服下摆撕下来一截,而后变戏法一样摸出毛笔。
“宁诗仙,能求您将刚才那首诗写下来吗?”
宁阙有些犯了难了。
“这有何难?看我的!”
关键时刻,李明达站了出来,笑道:“我能过目不忘!这诗早已被我背得滚瓜烂熟了!”
叶双闻言,拍手叫好:“如此,便有劳兄台了!”
李明达略一沉思,便将宁阙方才所吟唱的诗歌,笔走龙蛇地写在了纸上。
不得不说,李明达的字是当真好看,非常的大气磅礴!
叶双注意到了这一点,顿时心底也暗暗不由有些吃惊了。
“我光知道宁兄腹有诗书,却不曾想他的同伴竟然也有如此才华!”
“这大乾境内的读书人,当真是不可小觑啊!”
叶双心中暗道。
但是很快,他转念又释然了。
“毕竟大乾乃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其国内遍布书院、学堂,甚至连世界最顶尖的五大书院,都有三座……无怪乎能够有如此底蕴。”
想到这儿,叶双眼中下意识流露出了羡慕之色来。
“我看叶兄穿着打扮,似乎并非大乾人?”
在叶双沉思的时候,宁阙却是仔细打量了一番叶双,开口问道。
“宁兄明鉴,在下乃是东土人氏,因为家族之中与大乾国惯常有生意往来,所以才会经常旅居大乾境内。”
叶双详细地将自己的情况,同宁阙进行了解释。
后者闻言,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难怪叶兄说话时,有些许的口音,想来,应该是乡音未改吧。”
宁阙的这番话,倒并非是在鄙夷或者奚落,这番话皆是肺腑之言。
叶双自是读懂了宁阙此话背后所蕴含的意思。
“乡音难断,自是人之常情。”
宁阙很是理解。
正此时,李明达也将宁阙方才创作的长诗誊写完毕。
洋洋洒洒,一气呵成。
叶双不由眼前一亮,赞道:“好字!”
然后,又心悦诚服地看向宁阙:“好诗!”
“过誉了,叶兄,请!”
宁阙一挥手,邀请叶双入席,饮酒清谈。
大家都是读书人,彼此年纪相仿,能够聊的话题就更多了。
不多时,便惊觉彼此的脾气、秉性都是十分的相投。
越聊,越是相见恨晚。
隐隐的,互相已经有了引为知己的意思。
又是饮了一回美酒。
此时,大家都醺醺地有了几分醉意。
叶双此时依旧在品味宁阙诗中那令人向往的境界。
冷不丁的,宁阙忽然问了一句。
“叶兄,不知道你的家族在大乾境内,是从事的什么生意啊?”
叶双闻言,也没在意,随口回答道:“只是一些小本买卖,将大乾的丝绸、茶叶运回东土进行贩卖,同时将东土的海盐、羊毛等物运往大乾销售。”
宁阙点了点头。
大乾国力算是一众国家之中最为富强的,虽然是个内陆国家,但是物产也是十分丰富的,跟四周的各国之间贸易一直十分兴盛。
如叶双这样的人家,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此时,叶双却忽然长叹了一口气。
“之前我家生意倒是兴隆,不过最近因为海盐的提取出现了些许问题,导致利润大大降低。”
“与我们叶家商号最繁荣的时候相比,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的余量。”
叶双也不藏着掖着,脸上多了一抹苦意。
“不瞒二位,其实我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考察,看看能不能寻找到新的商机,以免我叶家商号就此没落。”
宁阙闻言缓缓点头,并没有过多追问。
看叶双这幅表情,便已经知道,他此番前来大概是要无功而返了。
李明达却有些后知后觉,忍不住问了句:“那叶兄你可找到了破局之法?”
叶双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是这么容易,便能够找到破局之法,我也不必这么苦恼了。”
于是,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是默默喝酒,没再言语。
不多时,叶双见夜已深了,便起身同宁阙、李明达告辞,先去歇息了。
而宁阙却始终都在沉思,连叶双告辞都没发现。
“想什么呢,宁兄,竟是这般入迷?”
李明达收拾好了桌子上的一片狼藉,见宁阙依旧坐在凳子上,皱眉沉思,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宁阙摇摇头,径直走进了房间。
他不为别的,单单是在思考叶双所谓的破局之道。
十万修罗是回不来了。
但是他们还有妻女、家人啊!
若要报仇!
修罗的身份便一日不能昭然于世。
想要照顾到那千千万万的妻女妇孺,势必需要找到稳定、长远的生财之道。
叶双,或许便是一个可以发展的商业伙伴。
尤其叶家的海盐制造,通过与叶双的闲聊宁阙得知,此时这个世界的海盐提炼,还处于一个相当原始的阶段。
就是将海水不断进行晾晒,结晶的粗盐经过简单的筛选后,就直接进行售卖。
这种未经提炼的粗盐,虽然有一定的市场,但对于高端市场肯定是无法冲击的。
高端的市场,食用的都是井盐或者石盐。
正因为如此,海盐的提纯将会直接影响到销售的数量!
宁阙其实在心中,早已经规划好了蓝图,将海盐进行卤煮提纯的方法。
只是……叶双究竟能否值得信任呢?
他还尚不能立即下结论。
即便再聊得来,他们也仅仅只是一面之缘。
这种掺杂了商业利益的合作,保不齐他在今后会不会因为巨大的利益,从而冲昏了头脑,思量再三,宁阙终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
次日一早。
宁阙穿衣洗漱过后,李明达便抖擞精神地前来邀请他一同享用早膳。
宁阙摸了摸有些空空如也的肚子,欣然应往。
在饭堂,两人再度与叶双见面了。
叶双起身同他们见礼:“宁兄、李兄,昨夜睡得可好?”
二人同叶双回礼,寒暄了一阵。
而后便一同进食。
“叶兄,有件事情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宁阙忽然问道。
“宁兄,你我虽是初次见面,但是一见如故,有何不可?但说无妨!”
“如此,那便得罪了。”
宁阙沉吟片刻,终于是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叶兄家族多年以来,一直在经营海盐,想来销售渠道应该是极为完善的。”
“那么,叶家最近究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导致海盐滞销?”
叶双的面色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他叹息了一声,压低声音道:“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这桩事情也不能算是秘密了,稍一打听便可知道大概。”
“我叶家的当代家主过世后,近几年一直没能选出足以服众的继任家主。”
宁阙闻言,微微颔首:“所以,家族内部起了纷乱?”
“何止纷乱啊。”
叶双眼上苦意更浓了。
“二房、三房不服大房,已经彻底闹分家了。”
“现在的叶家商号一分为三,各自经营,互不干涉。”
李明达点点头,颇为理解:“破而后立,也是有这种说法的。”
“倘若当真只是这样,倒也罢了。”
叶双眼中忧虑更盛,甚至有了几分怀恨、怨毒之意。
“但是二房、三房竟是不顾多年亲戚情谊,在市场上对我叶家大房一脉进行降价压制!”
“商业竞争,无可厚非!但不正当的恶性竞争……”
宁阙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叶双会如此着急想要拓展新的商道了。
“大房一脉,人丁凋零,说来不怕宁兄和李兄笑话,现在其实也就我一个人苦苦撑着在……”
“独木……难支啊!”
宁阙心中一阵默然。
叶双那边的情况,他这里已经大概有了解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要说重点了。
“叶兄,其实我觉得,事情并非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而你们大房一脉,也并非就半点办法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