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你难道到底闹够了没有,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华盛放下鸟笼子,脸色阴沉如水,他就像是一头年迈的老虎,低沉的嘶吼,却也足够骇人。
没有人敢再开口,就连刚才吵得热火朝天都要打起来的两人也瞬间偃旗息鼓了。
只有笼子里的鹦鹉还在不识趣的拍打翅膀,大叫着:“笨蛋,笨蛋。”
不过它好像并没有说错,确实是一群笨蛋。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窝里斗,一个工部尚书,一个礼部尚书,像是两个泼妇骂街。”
华盛将受惊的鹦鹉安抚好,对着几人批评道。
“历朝历代又不是没发生过旱灾,你用心去查一下就能找到解决方法,不要遇到事情就慌慌张张的。”
“你也是,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起什么哄,他要是出事你觉得右相会不会抢下这个位置。”
双方各打五十大板,无论如何两碗水都要端平。
两人互瞪一眼,哼了一声都撇过了头。
……
唐凯用过午饭后心满意足的拍了拍鼓鼓的肚子。
又喝了一杯冰镇酸梅汁,然后就完全不想动弹了,主要是太滋润了,还是躺平舒服。
事实证明这并非是人的劣根性,而是一种非常好的生物本能。这叫做劳逸结合。
就像作者一样,码一会儿字就想着法子给自己找理由休息一下。˃̶͈ꇴ˂̶͈
喝完了两杯酸梅汁,唐凯终于意识到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内心挣扎了一番,放下了杯子。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本能,梁洲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怎么能这么滋润的躺着还喝冰饮,太充满罪恶感了。
好吧,其实还没到水深火热的程度呢。
不过也需要早点把事情安排妥当,唐凯当即叫人去工部左侍郎家中去叫何理,又派人去户部左侍郎家中喊梁军北。
说到底这件事是工部的事情,还是交给工部的人来献计比较合适,喊梁军北则是因为事关粮食,肯定会涉及到户部。
把这两人都叫来,等到机会合适的时候,再让他们跟各自的老爹出主意就行了。
半个时辰之后。
唐凯让二人看桌子上的草稿。
“今天我去皇宫本来是有事情找陛下,却意外听到了一些事,思来想去觉得必须要做些什么。”
“于是我翻遍史书,绞尽脑汁才想出来这几个办法,不过碍于身份,这个方法不能从我口中说出,所以只好请两位哥哥来。”
梁军北常年在其父耳濡沫染之下,自是很快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开口询问道:“老六,你这又是动用官粮又是民间筹粮的,莫非是哪里出现了灾情?”
“梁洲一地可能会出现旱灾,所以要早做打算。还需要二位哥哥将方法告知伯父。”
何理疑惑的抬头看向两人,“可这无论是筹粮还是移民都是户部的事情啊,我跟我家老头说也没啥用啊。”
唐凯苦笑一声,颇为无奈的解释道:“是因为工部工作没做到位又加上失察,陛下让工部给出计策,估计如果处理不好,工部尚书就要被扒官袍了。”
“啊?这么严重啊,那我得好好记下来。”何理听后连忙低头认真的看着纸上的字迹,此刻他恨不得多长一个脑子。
看着他这个样子,唐凯和梁军北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这很何理。
“既然这本是工部的事,你叫我来是为了让我爹配合何大人?”梁军北微微翘眉,认真的分析道。
“正是如此,因为此事乃是工部的责任,让户部来擦屁股,听闻那位吕大人本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我怕他阻挠此事。”
“吕大人虽然对各部的拨款极为谨慎,也可以说是吝啬,但是想必事关数十万百姓,他应该理得清才对。”梁军北抓了抓自己那一小撮胡须,摇了摇头
唐凯轻咳一声,有些庄重的说道:“有人愿意看到工部尚书的位置空下来,所以我担心有人会故意让事情变大,以此造成工部的错失。”
“不会吧,谁会拿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当筹码,换一个工部尚书的位置啊。”一直低头背书的何理猛然抬头,脸上显然十分震惊。
他完全不敢相信唐凯刚才所说的,用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换一个正一品的官职,简直是危言耸听,丧心病狂。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那大佘的朝廷真的就烂透了。
唐凯没有过多的解释,毕竟那些人可是连边关调将的事都能干的出来的,百姓的性命?在他们眼里又算的了什么,哪里有自己的利益重要。
梁军北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似乎是默认了唐凯的话,低头开始认真的记东西。
只有何理觉得此话不合理。
这很何理。
“老六你一定是瞎猜的对吧,而且右相那么注重民生,也肯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唐凯转了转眼珠,不知该怎么跟这个官场傻白甜解释这些弯弯绕。
最后还是梁军北开口和他解释道:“我曾在一本古书上读到过类似的事,前朝大莫有一位丞相叫谭新,这个人正如他的名字一样贪得无厌,指使下属搜刮民脂民膏,”
“将国库一半的财产全部偷到了自己的府中,最后依旧不满足。为了赚取更多的银子,不惜将国土卖给夷人,所以老六说的是对的,为了利益,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何理沉默了,其实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一直不敢相信罢了。
他不敢相信如今一片欣欣向荣的大佘,百姓安居乐业的王朝,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官员存在。
唐凯又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给两人把知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们听。
还特意叮嘱要看到自家老爹愁眉苦脸的样子时再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了。要是老爹没说,就把锅甩到其他兄弟头上,就是听谁说梁洲怎么怎么地了。
直到确定两人都记住了,不会出现什么破绽之后,唐凯立刻就把两人轰走了,典型的用完就丢,穿上裤子不认人。
甚至一杯茶水都没舍得给二人喝,躲在院中树荫下,喝着冰镇酸梅汁的莫茹婧诧异的看着这一幕,觉得唐凯这个人越发看不透了。
怎么就对一些人大方的不要命,对一些人就抠搜的不像话呢。
“老六你可真不地道,请兄弟们来帮忙,连杯水都不给喝。哪有你这样的。”何理嘟囔着嘴,不满的说道。
唐凯嘿嘿一笑,“我这分明是帮你们老子升官发财,应当你们请我吃饭才对。”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们跑过来晌饭都没吃,现在回家也错过饭点了。你就这么赶人合适吗?”
“诶呀路上那么多茶楼餐馆,还能饿到你们俩,我对你们非常的放心。”
“可真有你的,你个老六。”
玩笑间就把人送出了王府。
唐凯转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心中吐槽道,这狗日的天气,越来越热了。
再这么热下去,恐怕真的要出什么问题了。
摇了摇头继续回到屋子里躺在摇椅上摇摇晃晃。
能做的,该做的他都做了,可以说是问心无愧了,时间仓促,更好的办法也想不出来,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最大程度上减少损失。
如果能够下雨,那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一切难题都等够迎难而解,可惜这个年代人工降雨属实是有些太遥远了。
而且就算可以做到,他也不会。
能帮忙想出这些办法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唐凯不断的给自己灌输心灵鸡汤,为的就是真发生什么灾难,他可以不那么内疚。
躺了一会儿他觉得太无聊了,就跑去老爹的书房找古籍看,说不定又能找到有意思的东西呢。
没有刻意去翻找,在距离最近的书架上随手拿了书,一看名字《臣礼》,唐凯当即就放了回去,不当官不用学。
又拿了旁边的一本书,看了眼名字——《后莫书》,随即翻开看了看。
作为一名汉语言文学毕业生加历史爱好者,唐凯对文学有着难以理解的喜爱,不论是正史还是野史他都喜欢看。
来到这个世界,虽然换了个身体,但是灵魂还是他的,爱好并没有改变。
手指轻轻翻开书页,一个个字迹映入眼帘,唯有用心才能读懂它们的心思。
书的开篇就是灵帝崩,咸帝即位,大赦天下。
咸帝元二年,九月丙辰地动,幽州地动十五日,坏城环,咸帝祭天罪己诏。
冬,罢免丞相柳礼,国舅仓则任丞相。
元三年春,咸帝昏庸无德,诛杀尚书毛起,朝野震动,后丞相逼宫造反,咸帝逃窜出京,调兵镇杀仓则。
后面的记载的差不多也是这个咸帝怎么昏庸,怎么无能,然后有人造反了,后来朝廷出兵平反。
唐凯啧啧称奇,没想到咸帝这种昏君都能够安享晚年,而且竟然还男女通吃,真是想不明白。
这一篇唯一让他感兴趣的一点就是,咸帝的亲弟弟不满他的统治,暗中谋划试图造反,结果被身边人出卖,计划流产不说,就连他本人也被咸帝做成了人彘。
随便拿了一本书就看到这个,是上天的警示吗?
唐凯眼睛死死盯着书上“子嗣无存”这四个字,一时间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搞什么飞机啊,我踏马信命也不能这么玩我吧。不行不行,得多准备几条后路,明天就安排人在王府里挖地道。”
这下子也没心情看书了,猛然把书页合上,随便找了个位置放了回去,哒哒哒的就跑去找莫茹婧了。
下午两点的太阳,一天之中最热的时间段,然而唐凯却感觉不到热,反而是觉得一身冰冷。
他是真被吓到了,这岂止是有一点貌似啊,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剧本。唯一不同的就是昭景帝没那么昏庸,他老爹还没谋反。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还是后面再见到便宜老爹问清楚吧,这么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不舒坦。
莫茹婧很好找的,她就住在唐凯旁边的院子,平时只有唐凯出门时她才跟着出去,其他时间都在院子里,不是在练武就是在看书。
在王府期间除了送出过一封信,也没见她跟外界交接过,现在唐凯已经很少能够见到她那妩媚的一面了。
唐凯也曾问过她为什么,她说以前是迫不得已保护自己,现在感觉不需要了,身为护卫必须要威严。
但是唐凯却觉得之前那副模样更好,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当然这是为了更方便保护他。
“莫姑娘,有个事我想问你一下。”唐凯一推门就大声喊道。
结果看到的却是莫茹婧上半身只有一块白布裹着胸部,下半身裹得很严实,而她本人正在用毛巾擦拭充满了汗水的上半身。
虽然没有露很多违禁的画面,但是真的很香艳。给唐凯都看激动了。
长这么大,除了在手机上看过,哪里还看过这种画面啊?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而莫茹婧手上的动作也是一僵,不过到底还是习武之人,反倒是先开口调笑道:“好看吗,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唐凯自觉失礼了,连忙转过身擦了擦口水,有些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莫姑娘,我不知道你在擦身子。”
“原来公子也会害羞呢,我记得第一次在酒楼遇见公子,您可是多一眼都没看人家呢。”莫茹婧又恢复了一丝妩媚,似乎是有意的挑逗唐凯。
“啊哈?是,是吗?可能是那时候跟莫姑娘还不太熟,不敢乱看。”唐凯摸了摸后脑勺,依旧是背对着说道。
哗啦哗啦的水声,那是莫茹婧在涮洗毛巾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唐凯脑子里又浮现出刚才那白花花的场景。
他猛然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画面甩出脑子,可是他越这么做画面越明显。
逼的他只能在心中默念道德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耳边依旧有水声传来,但他却没那么心潮澎湃了,不过说什么心静如水那是假的,还是有些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