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听证会

次日校务听证厅，穹顶高阔，光线却异常冷冽。

巨大的环形坐席如同沉默的观众，坐满了神情肃穆的校领导、各年级教师代表，以及被严格筛选的学生代表。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皮革座椅和陈旧纸张混合的味道，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大厅中央那片被强光照亮的区域。

那里，矗立着数台造型复杂、闪烁着幽蓝冷光的精密仪器，复杂的管线如同巨兽的神经脉络。

两个孤零零的“证言席”相对而立，如同角斗场。

张猛坐在其中一个席位上，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冷汗，眼神飘忽，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他换上了干净的校服，却掩不住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颓丧和恐惧。

身后的狂犀灵体缩在体内，气息萎靡不振，仿佛随时会溃散。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林墨独自站在大厅中央，站在那片冰冷光柱的核心。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普通校服，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平静地扫过环形坐席上那一张张或审视，或好奇，或冷漠的脸。

左臂上暗金痂壳在制服下传来温热的稳定感，识海中，小黑如同沉睡的星璇，静谧而深邃。

这份过分的平静，在压抑的听证厅里，显得格外格格不入，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

教导主任王斌站在主持台后，金丝眼镜反射着仪器幽蓝的光芒，脸上挂着那副万年不变的公式化微笑，如同精心描画的面具。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通过扩音器回荡，清晰而冰冷：

“天青一中，校务听证会第X号案，关于学员林墨涉嫌在模拟战中使用违禁药物一案，现在开始。”

“请指控方，学员张猛，陈述你的指控依据。”

张猛猛地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抬起头，目光掠过王斌那毫无温度的笑脸，又对上林墨平静无波的眼神，一股强烈的羞怒和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瞬间冲垮了恐惧。

他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嘶哑：

“就是他！林墨！他用了药！用了见不得光的强力禁药！”

他手指颤抖地指向林墨，唾沫横飞：

“我亲眼所见！就在模拟战开始前，在训练馆！

他喝下了那杯水！那水里有东西！一种紫色的、能量波动极其阴邪的东西！我敢用灵魂发誓！”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所有恐惧都转化为指控的弹药：

“他一个F级根骨！觉醒的是条连虫子都不如的黑毛虫！

怎么可能一拳打偏我的狂犀？

怎么可能秒杀接近武者级的狼王？

这根本违背武道常识！只有禁药！只有那种透支生命，燃烧潜能的邪门禁药，才能解释他那种邪门的力量爆发！

仪器！让仪器扒开他！一定能查出来！他必须滚出一中！必须受到严惩！”

张猛的指控充满了主观臆断和情绪宣泄，逻辑混乱，但“亲眼所见”和“紫色药水”这两个细节，配合他那歇斯底里的表演，确实让不少不明真相的领导和老师皱起了眉头，看向林墨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轮到林墨陈述。

他没有看张猛，目光平静地直视前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我的武道之灵在成长。我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和努力。

我没有，也永远不会依靠禁药这种卑劣、短视、自毁根基的手段来获取力量。”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张猛，眼神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至于张猛同学所谓的‘亲眼所见’…我只能说，人心如鬼蜮，眼见的，未必是实。

或许是他自己太过紧张，产生了幻觉？又或者…”

林墨的声音陡然转冷：“他看到的，不过是他自己内心最肮脏的投射，和他最期望看到的‘证据’？”

这话如同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张猛脸上！他气得浑身发抖，刚想咆哮反驳，却被王斌用眼神制止。

“陈述结束。”王斌面无表情地宣布，“现在，启动最高规格灵力溯源检测程序。请林墨学员进入检测区。”

林墨没有丝毫犹豫，大步走向那几台散发着冰冷气息的仪器中央。

数道不同波长的柔和光束瞬间将他笼罩，如同温柔的水波，却又带着穿透一切的锐利。

仪器的嗡鸣声陡然提升，变得低沉而充满压迫感。

中央巨大的光屏上，瀑布般的数据流开始疯狂刷新，无数代表灵力属性、能量纯度、灵脉状态、本源波动的复杂光谱图和能量曲线飞速生成、叠加、分析。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只有仪器高速运转的嗡鸣，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张猛死死盯着光屏，眼睛瞪得溜圆，拳头攥得骨节发白，嘴唇无声地蠕动着，仿佛在祈祷奇迹出现。

王斌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幽深难测，嘴角那丝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

苏晚晴坐在学生代表席，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冰蓝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墨和光屏。

老周坐在教师席后排，端着那个旧保温杯，浑浊的双眼低垂着，仿佛在打盹，只有杯口偶尔飘出的一缕带着锈蚀味的白气，透着一丝不寻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无比煎熬。

光屏上的数据流依旧在奔涌，各种代表“正常”“稳定”、“纯净”的绿色标识不断闪烁。

代表林墨灵力属性的光谱纯净得如同最上等的晶石，流转自然；

灵脉状态图显示能量虽然因消耗略显稀薄，但通道宽阔坚韧，根基扎实得令人咋舌；

最核心的武道之灵本源波动图谱，则呈现出一种深邃、古老、带着难以解析的高位格特性，虽然强度不算顶尖，但其纯粹度和蕴含的潜力，让几位懂行的检测师都面露惊容！

张猛的脸越来越白，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领口。

王斌嘴角的笑意也微微有些僵硬。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张猛即将彻底崩溃之时——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