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什么法子？你有主意？“严东升一愣，停下了脚步。
自己这个侄子，初中读过两年，碰上运动，没有继续升学。
不过已经是严家下一辈里，有数的人才了。
本来他也有意思，等自己干不动了，村支书的位置可以留给他做。
平时，大事小情的，也很爱听他意见。
现在一听他有办法，顿时来了兴趣，竹荪生意的利润摆在那里，刚才少许萌生的退意，瞬间烟消云散。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陆峰有准备，偷是偷不了的。”
严家齐沉声说，“再说，我们外人去偷，最多偷一点，也未必够用啊。”
“那你的意思是......”严东升转头看着他，眼光闪烁。
“我是想这样......”严家齐靠近他的耳朵，低声说了一阵。
严东升听完，心里盘算了一番，轻轻点头，“行，按你说的办，其他人暂时都不告诉。”
.........
“叮玲玲~~~~”
小桌上的闹钟，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李红梅停下手里正编织的竹席，按停了闹铃。
“金桂姐，该轮到你巡棚了。”
她对面坐着两个中年妇女，跟她一样，利用夜班的空余时间，编竹席，赚点外快。
“唉啊，红梅啊，你看我这马上就要编完了，等一会再去啊。“张金桂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看都不看李红梅，一个劲忙着编手上的草席。
李红梅一阵气苦，不过她平时都习惯了，也不敢闹出大的动静。
只好自己起身，提着手电筒，开始巡视大棚里的温度和湿度。
自打上班以来，她对陆峰的话，那是当做金科玉律一样，一丝一毫都不敢打了折扣。
眼看李红梅出门，坐在张金桂对面的李荷花，笑着低声说，“金桂啊，你够可以的。这么欺负人可不好。”
“哎，这有啥，顺带手的事，又不是城里的娇贵娘们，多干点，也少不了她一块肉。”
李荷花往门外看了看，低声说，“你可小点声，人家可是组长，担心找陆峰告你的状。”
“嗤，她也好意思？”张金桂大大咧咧说，“一个丧门星，才嫁过来两天，就克死了老公。”
“陆峰也是，不觉得晦气，居然让这种人当什么组长。”
李荷花和李红梅一个村子的，还带点亲戚，听张金桂这么说有些不高兴。
替李红梅辩解道，“可人家硬是把夫家两个老人，都伺候得好好的，这算得上好媳妇了。”
“嗤，那还不是她爹抠门。”张金桂说着，特意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听说刚进门那天晚上，她男人就被公社叫走去运化肥。”
“第三天回来的路上翻了车，压死的。”
“搞不好都没洞房，她爹要舍得过来退了彩礼，她婆家敢耍横留下她？”
“你说这还不是自找的？”
李荷花一愣，轻轻叹了口气，“都是苦命的人啊。”
“哼，你也别说，最近你发现没，她都做了新衣服了，打扮的也比原来上心了。”张金桂继续压低嗓音八卦。
“你说她一个小寡妇，这是想干什么？”
“干什么？”李荷花一愣神，看着对方挤眉弄眼的样子，迟疑地说，“不会吧？难道她想......”
“那还用说，我听说陆峰是在城里的老婆被人拐跑了，这才回乡下来的。”
张金桂面带得色，越说越是兴奋，“你说陆峰长得不错，那小寡妇也风骚，这一个干柴，一个烈火的，可不得......”
“咯咯咯，”李荷花听着笑了起来，“你可别瞎说，嘿嘿。”
一旁的大棚里，李红梅看着温度有点高，赶忙开窗通风。
值班室那边隐约传来的对话，虽然听不真切，不过大概她也能想象得到。
心里不由泛起一丝苦涩，眼角微微湿润。
只怪自己命苦，看来组长这多出来的20块钱烫手啊。
平时，对自己的议论就没断过，现在牵扯到了钱，还不得往死里糟践？
逐一通风换气，看着大棚里的温度，降低到了许可的范围。
再一一把每间大棚的窗户和门都关上。
“咦？”
刚才有些分神没有注意，有个架子旁边的地上，居然有几小堆土。
一开始，李红梅也没太在意，以为是谁进来巡查的时候，脚底不注意，把外间的泥土带进了棚子里。
可是，等她关好了所有的窗户和门，拿着扫把和簸箕过来打扫的时候，就看出了不对。
这不是一般的土。
虽然看起来，土壤黝黑，粗大疏松的土壤颗粒间，夹杂着还没有完全腐烂的竹叶和竹块。
跟外面老竹林里的泥土差不太多。
但是，土壤中已经有肉眼可见的白色菌丝蔓延其中。
李红梅疑惑地看着这些土，一时想不明白。
除了陆峰，会定期用铁钎，查看竹架上的培养基，其他人都不会去动这些已经种植了菌种的泥土。
而且，每班交接之前，大家都会当面巡查一遍。
尤其是晚班，六个人人手一把大手电，巡查的时候，现场比白天还亮。
这么明显的几小堆土，根本不可能看不见啊。
“这难道是......”
李红梅的脑海里慢慢地，有了些模模糊糊的猜想。
举着手电在附近的竹架上，细细查看了起来。
这一下，就看出了端倪，有不少培养基，明显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李红梅越看，心里越是紧张，心脏不争气地“咚咚咚”越跳越快。
.........
“叮玲玲~~~~”
闹钟再一次响起来。
“你们歇着吧，这班该我了。”李荷花强撑着睁开眼睛，又像是低声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旁边两个靠在墙上闭着眼睛的女人听。
拿着手电就出了值班室的门。
过了一会，看来半睡半醒的李红梅，瞬时睁开眼睛，眼神清澈，一点不像刚睡醒的人。
此刻已经是凌晨，初起的晨光照射着屋外竹林里白色的雾气。
氤氤氲氲，仿若仙境一般。
李红梅看了看张金桂，那女人睡得好沉，嘴巴张得大大的，微微打着鼾，一丝晶亮的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她轻手轻脚，走出房门，远远跟上了李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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