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南征在11号登机口四处张望。
他感觉自己像个误入派对的局外人。
他掏出那部新买的爱国者。
“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钱南征的视线在人群中来回扫荡。
电话接通了。
“喂？”
一个略带沙哑和警惕的男声传来。
钱南征想也没想，直接开口，声音提得很高，确保对方能听清。
“王先生，你在哪里，你的快件取一下！”
……
指挥车内，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当钱南征的声音通过窃听装置传到每个人的耳机里时。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雷刚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监控画面里那个年轻人的背影。
“锁定信号源！”
雷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给我找到那个接电话的人！马上！”
技术组的键盘敲得噼啪作响，屏幕上的数据飞速滚动。
“信号就在登机口附近！正在进行三角定位！”
“目标在移动！”
“他挂了！”
什么？
雷刚猛地抬头，监控画面中。
钱南征拿着手机，一脸错愕地愣在原地。
而另一边，王林山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揣回兜里，心脏却在狂跳。
组织上从未提过有“快件”这个流程。
接头人应该用半张旧报纸，在指定长椅上。
对上“今天天气真好”的暗号才对。
打电话？还用这么直白的方式？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条子在用一个新人钓鱼。
这个打电话的年轻人，要么是个被利用的蠢货。
要么就是个和他一样，披着羊皮的狼。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能暴露。
王林山拉了拉风衣的领子，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距离登机只剩不到二十分钟。
他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摆脱可能的监视。
而钱南征这边，彻底懵了。
“搞什么飞机？”
他看着被挂断的通话界面，满脑子问号。
“有你这么取件的吗？说挂就挂？”
这单要是超时，系统指不定又要扣他什么奇葩属性。
他钱南征，可以穷，可以没女朋友，但绝不能被一个破系统看扁了！
他不信邪，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靠！”
钱南征忍不住骂了一句。
占线？
你刚才还跟我通话呢，现在就跟别人通话了？
拉黑了？不至于吧！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决定换个方式。
既然电话打不通，那就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了。
他清了清嗓子，丹田运气，将那个破锣嗓子发挥到了极致。
“王先生！你的快递到了！再不来取我就扔垃圾桶了啊！”
刹那间，整个11号登机口，数百道目光聚焦在钱南征身上。
指挥车里，雷刚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把手里的保温杯捏得咯吱作响。
“他……他在干什么？”
一个年轻警员结结巴巴地问，耳机都差点惊掉。
疯了！
这是何等的嚣张！何等的自信！
雷刚的大脑飞速旋转，试图理解钱南征的行为逻辑。
这是在警告！
他在用这种近乎自爆的方式，制造混乱，为王林山创造逃离的机会！
“各单位注意！目标可能会趁乱逃跑！”
雷刚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给我盯死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个王林山！”
钱南征这一嗓子，效果堪比在平静的湖面引爆一颗深水炸弹。
整个11号登机口的空气瞬间被搅浑了。
“这人有病吧？”
“公共场合大吼大叫，太没素质了。”
王林山心中狂喜。
天赐良机！
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蠢货，用最愚蠢的方式，为他创造了最完美的掩护。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可能存在的监视者，都被那个活宝吸引了。
他立刻压低了头顶的鸭舌帽。
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嘴唇。
他的脚步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肩膀微微侧着。
总能从缝隙中穿过，目标明确——与登机口相反的紧急出口。
指挥车内，雷刚的眼睛像鹰一样锁死在监控屏幕上。
“动了！他动了！”
技术员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屏幕上，代表王林山的那个红点，正在人群中以一个诡异的路线逆行。
“果然！”
雷刚一拳砸在控制台上。
他之前的全部推测，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
好一招金蝉脱壳！好一招声东击西！
“所有单位！”
雷刚拿起对讲机，声音冷得像冰。
“放弃对钱南征的监视！他只是个烟雾弹！”
“所有火力，全部集中到王林山身上！他正朝着B区紧急出口移动！给我把他围死！”
“收到！”
“收到！”
耳机里传来各个小组简短有力的回复。
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改变了方向，朝着正在移动的王林山悄然收拢。
然而，网中心的钱南征对此一无所知。
“人呢？跑哪儿去了？”
他踮起脚，视线在人群中费力地扫荡。
大部分人都在看他，或者交头接耳地议论他。
突然，一个身影闯入他的视野。
一个穿着风衣、戴着帽子的男人。
正低着头，鬼鬼祟祟地逆着人流往外挤。
嗯？
钱南征的脑子飞速运转。
所有人都被我的王者之音震慑住了，只有他一个人在跑路？
而且是往外跑！
这不就是做贼心虚，想要逃单的典型表现吗！
就是他！
“好家伙，想赖掉我的快件？”
钱南征心中一阵冷笑。
“门儿都没有！”
为了自己不被扣钱，为了捍卫自己金牌快递员的尊严。
他今天非把这个件送到不可！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钱南征拨开身前的人群，像一头横冲直撞的蛮牛。
朝着王林山逃离的方向追了上去。
这一幕，通过无数个隐藏摄像头，清晰地传回了指挥车。
雷刚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追上去了！”
“钱南征正在高速接近王林山！”
如果说刚才钱南征的吼叫是警告，王林山的移动是逃跑。
“抓捕小组！立刻行动！”
雷刚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紧张而变得有些沙哑。
“不要等了！立刻收网！一个人都不能放跑！”
命令下达，潜伏在人群中的便衣警察们，从四面八方朝着那两个正在一逃一追的身影合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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