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朴实无华的灰色剑气,死死锁定了金丹初期的鹤老!
“糟了!”
鹤老心胆俱裂,魂飞天外!
他引以为傲的金丹领域,面对这看似无害的灰气,竟如阳光下的积雪,被彻底压制、消融,毫无反抗之力!
平日足以傲视同阶的速度,此刻也仿佛被冻结,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灰芒逼近眉心,越来越亮,死亡的寒意刺骨。
剑气悄无声息地到了。
没有轰鸣,没有波澜。它轻柔掠过鹤老的身躯,快得不似人间杀招。
刹那,鹤老的动作猛然停滞。
他脸上那混杂着极致恐惧与绝望的神情,瞬间凝固,如同被定格的画像。
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身上的生机如潮水般退去。
在无数道骤然凝固、惊骇到几乎停止呼吸的目光中,一道极细的血线,从鹤老的眉心悄然浮现。
血线急坠而下,眨眼间贯穿了他整个身体!
紧接着,这位活了数百年的金丹真人,身躯自血线处寸寸开裂,沙沙作响,如同朽败的沙堡。
须臾间,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化作飞灰。
随风飘散。
连一丝残魂都没能逃出!
一剑。
仅仅一剑!
筑基六重的陆明,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种匪夷所思、打破常理的方式,悍然斩杀了一位货真价实的金丹大修!
这一剑,像砸进灵魂的重锤,彻底粉碎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高空之上,那场金丹级的激战瞬间哑火。
四长老柳如烟那张冰封般的绝美脸庞,第一次彻底失神。
凤眸圆睁,红唇微启,望着下方那个独立的身影,整个人僵在半空。没人比她更清楚筑基斩金丹是何等荒谬!
另一边,与之缠斗的鹰老也已收手。
枯槁的脸上,属于金丹强者的从容消失无踪,只剩下源自灵魂深处的惊骇与恐惧。
他看着陆明,双手竟控制不住的微颤。
至于小侯爷金越,表情更是僵在脸上,嚣张与怨毒化为乌有。
他张大嘴巴,眼珠几乎凸出,直接瘫坐在地,浑身筛糠似的抖。
就连远处倒在血泊中的林炎,看到这一幕后,双眸中也闪过震撼。
他与陆明相斗许久,自以为足够了解这宿敌。
可直至此刻,他才恍然,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这家伙……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死寂。
整个战场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处于风暴中心的陆明,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那倾尽所有的一剑,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脸色惨白如纸。
但他死死咬紧牙关,强撑着没有倒下。
他异常吃力地转过身,将手中那柄散发着苍凉古朴气息的神秘古剑地指向了战场上仅存的最后一位强敌——鹰老!
此时,鹰老心底冒起一股寒意,他看不懂。
完全看不懂刚才那一剑!
那一剑,没有法则痕迹,没有元气汇聚,更无惊天威势。
它就像一个纯粹的“理”,一个不可置疑、不可违逆的“果”。
它说:你要死。
于是,与他同阶的人便死了。
死得悄无声息,死得形神俱灭。
正因为看不懂,他才感到了此生从未有过的、最纯粹的恐惧。
眼前这个脸色惨白、看似风吹即倒的青年,早已彻底不能用常理揣度。
他是个变数!一个足以颠覆所有修仙铁律的、恐怖绝伦的变数!
“好!好一个青云宗!”
另一边,四长老柳如烟也从极致的震撼中回神。
看着下方那个以筑基之身逆斩金丹的青年,她那双漂亮的凤眸中,第一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夺目光彩!
她毫不犹豫,金丹中期的威压混着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鹰老!
“今日,你们平阳侯府的人,一个也别想走!”
这九幽寒冰般的宣判,彻底击碎了鹰老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一边是能一剑斩金丹、诡异莫测的妖孽。
另一边是修为稳压自己、杀意沸腾的青云宗长老。
以一敌二,他鹰老毫无胜算!
甚至,极有可能会步鹤老的后尘,命丧此地!
逃!
必须立刻逃!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疯长!鹰老瞬间抛下所有金丹真人的骄傲,猛地一咬舌尖!
噗!
一口蕴含本源之力的精血狂喷而出!精血离体即燃,化作一团妖异的血色火焰!
“血遁大法!”
鹰老低吼,一把抓起旁边吓得瘫软失禁的金越,毫不犹豫撞入那血焰!
这是他压箱底的保命秘术!
燃烧三十年寿元,换取一次无视空间封锁的逃遁机会!
代价巨大!但他已顾不得了!
血光一闪,两人化作一道刺目血虹,冲天而起,疯狂射向天际尽头!
血光中传来鹰老充满怨毒与不甘的咆哮:“青云宗!陆明!今日之辱,平阳侯府他日必百倍奉还!!!”
声音还在焦土上回荡,人却已消失在天际。
随着鹰老金越仓皇遁逃,一直笼罩山脉、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消散。
危机彻底解除。
紧绷的那根弦,断了。
噗——!
陆明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狂喷,眼前发黑,整个人向后倒去。
一双冰凉柔软却异常坚定的手,及时从他身后扶住。
是苏清雪。
陆明勉强稳住身形,回头对上那双写满关切与担忧的清冷眼眸,心中一暖,微微摇头示意无碍。
柳如烟如鬼魅般出现在几人面前。
看着眼前这几个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立的弟子,这位素来冷面的长老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发自内心的赞许与心疼。
她不立即着手善后,手一翻,两枚散发着浓郁生机的顶级疗伤丹药已出现在掌心。
不容分说,便塞入陆明和苏清雪口中。
药力入口即化,温和而精纯的暖流迅速修复着他们近乎崩溃的经脉与伤势。
做完这些,柳如烟才走到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林炎跟前。
他因燃命秘术反噬,整个人枯槁如老翁。
看着这个曾经被宗门寄予厚望、如今却凄惨无比的天才,柳如烟眼神复杂。
最终,她还是叹了口气,取出一枚丹药弹入其口,吊住那最后一缕随时可能熄灭的生机。
柳如烟将陆明和苏清雪护在身后,目光落在陆明身上,探究、赞赏,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
“刚才那一剑,是怎么回事?”她终是问出口。
那一剑,完全超出了她对“筑基”的认知,那已是涉及“道”与“理”的更高层次力量!
陆明早已想好说辞:“回禀四长老,弟子也不甚清楚。”
“或许与弟子从‘剑冢’得来的这柄前辈遗物有关,但此剑已耗尽弟子精气神,回想起来心有余悸,恐怕……此生再难重现了。”
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合情合理。
此刻他油尽灯枯的虚弱模样,成了最具说服力的证据。
柳如烟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眼那柄看似平凡却隐蕴苍茫剑意的古剑,没有再追问。
柳如烟转身看向挣扎坐起、眼神晦暗的林炎,声音冰冷:“林炎。你私修魔功,在队伍中对同门下杀手,按律当诛!”
“但念你最后关头未叛宗门,为护宗门颜面不惜燃命死战,几近身死道消。”
她顿了顿:“功过难论。我便做主先带你回宗,你的命,交由宗主定夺。”
林炎垂着头,依旧一言不发,晦暗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无人能解的复杂光芒。
柳如烟看着几个劫后余生的弟子,心中轻叹。
随即,她眼中寒光一闪,遥遥望向天启城方向:“平阳侯府……这笔账,青云宗早晚要跟你们清算干净!”
不再停留,她大袖一挥。
本该在战斗中损毁的飞云舟竟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显然是她随身备用的另一件法宝。
“都上来!”
她催动飞云舟,载上一行人,化作流光,以更快的速度冲向遥远的天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