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塔灵那由法则与光芒构成的躯体，疯狂地扭曲、颤抖，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你在亵渎我的主人！你在挑衅通天塔的威严！”
愤怒的意念，化作了实质性的精神风暴，在第十八层的空间内疯狂肆虐。
“闯入者，你，罪该万死！”
轰隆隆！
整座通天巨塔，在这一刻，都剧烈地摇晃起来！
塔外，那片巨大的广场之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脚下云石的震颤，以及从塔身之上散发出的，那股足以让天地失色的恐怖威压！
“天啊！发生了什么？通天塔……在发怒！”
“一定是那个青州的废物！他触怒了塔灵！他死定了！”
姬无夜的脸上，先是惊骇，随即被狂喜与狰狞所取代。
他仿佛已经看到，江桦被通天塔的本源之力，碾成齑粉的场景！
塔老那双浑浊的眼眸，也第一次，露出了凝重无比的神色，死死地盯着光幕上，那个停在第十八层，却引发了滔天异动的光点。
……
第十八层内。
无穷无尽的本源之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那是通天塔亿万符文所凝聚的力量，是这座巨塔的根基，足以轻易镇杀任何化神之下的存在！
这股力量，化作了一只无形的苍天之手，朝着江桦，缓缓压下。
空间，在寸寸崩裂。
法则，在哀鸣退避。
塔灵的意念，冰冷而残酷。
“在本源之力下，化为尘埃吧！”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江桦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古不变的淡漠。
仿佛眼前的不是镇压万灵的法则之手，而只是小孩子挥舞的拳头。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只巨手。
只是抬起眼，平静地注视着那团因愤怒而扭曲的光影。
然后，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在那股足以压塌虚空的本源之力即将落下的瞬间，朝着虚空，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法则碰撞的涟漪。
只有几个，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混沌未开之时的古老音节，从他的口中，缓缓吐出。
那是一种不属于此界，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的语言。
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带着言出法随的无上威严！
嗡——
诡异到极点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由通天塔本源之力汇聚而成的苍天巨手，在距离江桦头顶三寸之地，骤然停滞！
紧接着，它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瞬间调转方向！
“不！怎么会这样！”
塔灵发出了惊恐到极致的尖啸。
它骇然地发现，那股本源之力，竟然反过来，将它自己的光影之躯，层层叠叠地禁锢了起来！
那是一种彻底的剥离！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它与通天塔之间那牢不可破的联系，被一股更加至高无上的意志，强行斩断了！
它失去了对这座塔，所有的控制权！
“这座塔的核心阵法，是我万年前，游戏之作的残篇。”
江桦收回手指，声音平淡地，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轰！
这句话，比刚才的本源镇压，更让塔灵感到恐惧与崩溃！
万……万年前？
游戏之作的……残篇？
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创造它的主人，是何等伟岸的存在，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
不等它混乱的意念继续思考。
江桦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它的核心之上。
下一刻，一股无法抗拒的磅礴神念，如天河倒灌，瞬间侵入了塔灵的意识核心！
塔灵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的所有力量，在那道神念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它被强行拉入了一片记忆的深海。
一幅幅被它遗忘，或者说，被强行尘封的画面，在它眼前，清晰地展开。
那是通天塔刚刚建成之时的场景。
它的主人，那位伟岸的身影，亲手为它点亮了灵智之火，告诉它，它的使命，是筛选天才，守护此界。
塔灵的意识中，流露出一丝濡慕与坚定。
然而，画面一转。
它的主人离去了。
一道鬼魅般的黑袍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通天塔的核心中枢。
那人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阴冷、诡异，充满了掠夺与不详。
黑袍人伸出干枯的手指，在通天塔那完美无瑕的核心阵法上，开始刻画。
他没有毁掉阵法，而是以一种极其阴险、极其高明的手法，在原本的阵法上，添加了许多微小却致命的“后门”。
最后，他留下了一道无比隐晦的奴役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塔灵的本源核心之中！
“不……这不是真的……”
塔灵的光影剧烈地颤抖着，发出绝望的悲鸣。
它看到了，从那以后，每一个进入塔中的天才，在获得所谓“机缘”的同时，身上最精纯的一缕本源气运，都会被那些“后门”悄无声息地抽走。
而它自己，这个所谓的守护者，却在奴役烙行之下，对此毫无察觉，甚至还兢兢业业地，为那个窃贼，运转着整座祭坛！
它所坚守的一切，它存在的意义，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主人……骗了我……”
无尽的悲哀与绝望，将塔灵的意识彻底淹没。
它那由光芒构成的身体，都开始变得暗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江桦收回了神念，面无表情。
对于塔灵的崩溃，他没有丝毫的同情。
万载魔尊，早已心如磐石。
他只是冷漠地问道：“那个修改你核心的人，留下了什么线索？”
沉浸在绝望中的塔灵，被这一问，意识出现了一丝波动。
它开始疯狂地回忆。
那道黑袍身影的一切，都笼罩在迷雾中，但有一种感觉，却被它记了下来。
“气息……他身上的气息……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听到过……他曾在此地自语……”
塔灵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来。
“他称呼自己为……‘收割者’。”
“而此界……这个世界……在他口中，被称为……‘三号牧场’。”
收割者？
牧场？
江桦的眼中，闪过一丝万年未有的冰冷杀意。
很好。
他伸出手，指尖再次点在了塔灵那暗淡的光影之上。
一道精纯到极致的本源魔气，涌入其中。
那道被黑袍人种下的，盘踞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奴役烙印，在这股力量面前，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便被瞬间抹除、净化！
紧接着，江桦的神念微动，开始修补那些被篡改的核心阵法，将其恢复成万年前，最原始，最纯粹的模样。
嗡——
塔灵的光影，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一股重获新生的喜悦与自由，充斥着它的整个意识。
它感受着体内那纯净而强大的力量，感受着与通天塔之间，那种完美无瑕、再无隔阂的联系。
下一刻，这道古老的塔灵，那璀璨的光影之躯，朝着江桦，深深地，拜服了下去。
一道发自灵魂深处，充满了无尽感激与绝对臣服的意念，在江桦的识海中响起。
“塔灵，拜见主人！”
江桦，在这一刻，成为了通天塔……唯一的新主人。
他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起来吧。”
他下达了成为新主人的第一个命令。
“开启最高权限，我要看看，这些年，有多少‘祭品’，被送了出去。”
“是，主人！”
塔灵恭敬地应道。
嗡！
整个第十八层的空间，光芒大作。
一面无法形容其巨大的光幕，在江桦面前缓缓展开。
光幕之上，一串串密密麻麻的名字，不断地闪烁、流淌。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他们被抽走的那一缕本源精气与大道感悟，化作了一道道细微的能量流。
成千上万，数之不尽的能量流，在光幕上汇聚成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色长河。
而这条长河的终点，跨越了无尽的虚空，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坐标——
中州，皇朝，皇宫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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