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踏入第九层入口的瞬间，江桦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
不再是冰冷的石阶，而是一片无垠的血色战场。
尸山血海，残肢断臂，无数怨魂在嘶吼，咆哮着冲向他。
这是心魔幻境。
任何修士，无论修为多高，心中总有执念，总有遗憾，总有恐惧。
这些，便是心魔的根源。
幻境试图勾勒出江桦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然而，它失败了。
江桦的眼神，古井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无聊。
心魔？
对他这尊历经万载，亲手埋葬了一个时代，脚踏亿万神魔尸骨登临绝顶的太古魔尊而言，何为心魔？
他本身，就是天地间所有生灵最大的心魔！
这片由法则之力勾勒出的幻境，在接触到他神魂的刹那，就像一张脆弱的画纸，被投入了焚天的烈焰之中。
嗤啦——
整个血色战场，连同那亿万怨魂，连一息都未能坚持，便寸寸崩溃，化作了最原始的光点，消散无踪。
场景，恢复成了空旷的石室。
一道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机械声，在石室中回荡。
“第九层，破。用时，一息。”
话音未落，江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第十层的入口。
……
通天塔外，巨大的广场上，死寂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面通天光幕。
光幕之上，代表着数百名天骄的光点，密密麻麻地挤在第一层到第三层的区域。
唯有最顶端，一个孤零零的金色光点，在第九层的位置，闪耀着刺目的光芒。
“哼，直接进入第九层又如何？不过是投机取巧！”
姬无夜死死攥着拳头，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
“第九层的心魔幻境，号称连元婴后期都可能沉沦，我倒要看看，他一个金丹境的废物，能在里面撑多久！”
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嗡！
光幕之上，代表江桦的那个金色光点，猛地向上跳动了一下。
稳稳地，停在了“第十层”的区域！
广场上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这……这怎么可能？！”
“一息！我没看错吧？他只用了一息就破了第九层的心魔幻境？！”
“假的！这一定是光幕出错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
第十层。
一尊高达三丈，通体由千年玄铁铸就的人形傀儡，挡在了江桦面前。
它双目红光闪烁，体内阵法轰鸣，散发出的气息，已然达到了金丹大圆满的极致！
“启动……清除……入侵者……”
傀儡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生涩声音，巨大的铁拳之上，灵光爆闪，刚要轰出。
江桦抬起了眼。
他只是平静地，看了那尊傀儡一眼。
没有动用任何灵力，也没有施展任何神通。
但就在他目光落下的瞬间，那尊玄铁傀儡体内的上万个阵法符文，仿佛见到了君王的士兵，瞬间失去了控制，开始疯狂地彼此冲撞、湮灭！
咔嚓……咔嚓……
傀儡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坚不可摧的玄铁外壳上，浮现出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
嘭！
下一秒，它在江桦面前，轰然解体，化作了一地冰冷的零件。
冰冷的机械声，再次响起。
“第十层，破。用时，一息。”
……
通天塔外。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那枚代表着江桦的金色光点，在跳上第十层之后，没有丝毫停顿！
嗡！嗡！嗡！嗡！
十一层！
十二层！
十三层！
……
它就像一颗势不可挡的骄阳，以一种完全不合常理的速度，疯狂地向上飙升！
一层，一息！
每一息的闪烁，都像一记无情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场间所有天骄的脸上！
抽得他们头晕目眩，抽得他们怀疑人生！
“疯了……这一定是疯了！”
“作弊！他绝对是作弊！通天塔出问题了！”
姬无夜状若癫狂，指着光幕，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他引以为傲的身份、天赋、修为，在这一刻，被那疯狂跳动的光点，碾得粉碎！
那不是在闯关。
那是在……回家！仿佛整座通天塔，都在为他敞开大门，扫榻相迎！
公孙衍和林沧澜，早已陷入了呆滞。
他们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光，不断向上，再向上！
九、十、十一……
转瞬间，便已是第十八层！
从第九层到第十八层，不多不少，正好十息！
整个广场，彻底失声。
数千名来自东域各州的天之骄子，此刻都像是看到了神迹的凡人，脸上只剩下茫然与恐惧。
……
通天塔，第十八层。
江桦终于停下了脚步。
不是因为他闯不过去，而是因为，在他的面前，一道模糊的光影，缓缓凝聚成形。
那光影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由最纯粹的法则与光芒构成，散发着一股古老而沧桑的气息。
“闯入者……”
一道意念，直接在江桦的识海中响起，带着深深的困惑与警惕。
“你……究竟是谁？为何通天塔的法则，在你面前，全部失效？”
这是通天塔的塔灵。
江桦看着这道光影，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就像一位见惯了世间珍宝的收藏家，偶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古董。
“哦？诞生了自我意识的器灵？”
他的声音，平淡而又漠然。
“可惜，你的根基，被人动了手脚。”
塔灵的光影，猛地波动了一下，那道意念带上了明显的怒意：“你在胡说什么！”
江桦没有理会它的愤怒，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这座塔，看似是试炼之塔，筛选天才，实则，是一座祭祀之塔。”
江桦一语道破天机！
“它存在的意义，并非是筛选，而是抽取。”
“抽取此界稀薄的气运，抽取每一个进入此塔的天才，身上最本源的一缕精气与大道感悟。”
“你每运转一次，都在为他人做嫁衣。”
轰！
江桦的话，如同九天惊雷，在塔灵的意识核心中轰然炸响！
“不！不可能！你胡说！”
塔灵的光影，剧烈地扭曲起来，发出不敢置信的怒吼。
“主人创造我，是为了筛选出最强者，守护此界！绝不是你说的这样！”
江桦看着它那激烈反应的样子，缓缓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你的主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仿佛嘲弄万古的弧度。
“他不过是别人圈养在这一界，负责看守祭坛的……一条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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