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讲道。
四个字,平平淡淡,不带一丝烟火气。
却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喉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用一种看疯子,看白痴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江桦。
他们听到了什么?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金丹境少年,要给整个青州的学院……讲道?
这是何等的荒谬!何等的狂妄!
“噗嗤!”
一声压抑不住的嗤笑,打破了这片死寂。
是那烈阳学院的带队长老,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得浑身发抖。
“讲道?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你以为你是谁?上古时代传下道统的圣人吗?还是俯瞰众生的仙王?”
他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不屑。
神风学院那名被公孙衍一袖抽飞,此刻刚刚挣扎着爬起来的枯瘦长老,更是怨毒地嘶吼。
“狂妄无知!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等你死到临头,看谁为你讲超脱之道!”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公孙衍会出言呵斥江桦的“不知所谓”时。
这位元婴后期的大修士,青州城主府的实权人物,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球炸裂的动作。
他猛地转过身,面向江桦。
那张老脸上,所有的威严与杀伐之气,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狂热与激动!
“圣子……此言当真?!”
他的声音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带着无与伦比的期待。
不等江桦回答。
公孙衍再次深深地,弯下了他那高贵的腰!
比之前请求观石时,更加彻底,更加虔诚!
“老夫公孙衍,代青州万千修士,谢圣子赐法!”
“三日之后,城主府上下,必将沐浴焚香,准时到场,聆听圣人教诲!”
轰!
公孙衍的话,如同一座太古神山,狠狠砸进了所有人的心湖,掀起了万丈狂澜!
圣子?
赐法?
聆听教诲?
那烈阳学院长老脸上的讥笑,瞬间凝固,化作了无尽的骇然与呆滞。
那神风学院的枯瘦长老,更是如遭雷击,怨毒的表情僵在脸上,剩下的,只有一片空白。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位元婴后期的大能,青州金字塔顶端的存在,竟然对着一个金丹小辈,行此大礼!
竟然用上了“圣子”、“赐法”这等尊崇到极致的词汇!
疯了!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所有嘲讽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质疑的目光,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深深的恐惧与迷茫。
他们可以不信江桦,但他们不能不信公孙衍!
连公孙衍都如此姿态,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这个少年,真的有“讲道”的资格!
一想到这个可能,所有人的头皮,都瞬间炸开了!
在万众瞩目,在无数道或敬畏、或恐惧、或狂热的目光中。
林沧澜强忍着心中的滔天巨浪,带着天澜学院的弟子们,登上了返程的灵舟。
他们昂首挺胸,前所未有的扬眉吐气!
从今天起,天澜学院,将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末流。
只因,他们学院,出了一位……圣子!
……
江桦要于三日后,在天澜学院开坛讲道的消息。
如同一场十二级的神魂风暴,在短短半日之内,席卷了整个青州!
从各大修真院校,到盘踞一方的修真世家,再到独来独往的散修大能。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第一反应,都是荒谬。
“天澜学院疯了吧?为了博取名声,竟然推出一个黄口小儿来讲道?”
“哗众取宠!简直是修行界的奇耻大辱!”
“我倒要看看,三日之后,他们如何收场!”
无数的质疑与嘲讽,在青州各地响起。
然而,当城主府公孙衍长老,亲自昭告全城,言称将带城主府精锐,前往天澜学院“聆听教诲”之后。
所有的嘲讽,都变成了惊疑。
当神风学院与烈阳学院的带队长老,被剥夺长老之位,面壁思过的消息传出后。
所有的惊疑,都化作了凝重。
当一个又一个闭关多年的金丹、元婴老怪,纷纷破关而出,将目光投向天澜学院的方向时。
整个青州,彻底沸腾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无数人都在猜测,江桦到底是谁?他凭什么?
那块被公孙衍称为“星辰之核”的石头,又到底是什么样的神物?
无数的暗流,在青州之下疯狂涌动。
但无论他们如何猜测,如何不信,三天的时间,还是悄然而至。
这一日,天澜学院,山门大开!
从清晨开始,一道道强横的气息,便从天际划过,降临在天澜学院的山门之外。
神风学院、烈阳学院、沧海书院……青州排得上号的学院,其掌院、长老,几乎倾巢而出!
李家、王家、赵家……青州的修真世家,家主亲自带着族中最杰出的天才弟子,纷至沓来。
甚至还有许多气息晦涩,独来独往,成名数百年的散修,也悄然现身。
数万人!
数万名修士,将天澜学院那座平日里略显冷清的演武场,围得水泄不通!
人山人海,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演武场中央,那座临时搭建起来的,简陋的讲道高台之上。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哼,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他能讲出什么花来!”一名世家家主冷哼道。
“不错,若只是些拾人牙慧的浅薄道理,我等定要他天澜学院,颜面扫地!”
就在这压抑的等待中。
一道身影,不急不缓,从人群后方,一步步,走上了高台。
正是江桦。
他依旧穿着那身简单的学院制服,神色淡然,古井无波。
他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
那数万名修士,那数十位金丹强者,那几位隐藏在人群中,气息如渊似海的元婴老怪。
在他眼中,仿佛与山间的草木,路边的顽石,没有任何区别。
皆为蝼蚁。
这一刻,江桦的思绪,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
他想起了,万年之前。
在他那座悬浮于九天魔域的万魔殿中,他也曾这般讲道。
座下,是亿万魔兵,是十方魔君,是足以撕裂星辰的太古魔神。
而他所讲的“道”,是杀伐,是寂灭,是轮回。
至于那被公孙衍视若珍宝的星辰之核……
在他的记忆中,那不过是魔殿前广场上,用来铺地的砖石。
不,连铺地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他随手扔给最低等的小魔,用来打磨魔躯的消耗品。
一个时代,真的已经腐朽、贫瘠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连一丝残破的星辰道韵,都能被奉为神物?
江桦收回了思绪,心中无悲无喜。
他盘膝而坐。
没有开场白,没有惊世骇俗的言论。
他只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而后,将在秘境中,从那块星辰之核上,解析出的,那一缕微弱到极致,却又圆满自洽的……
“道”的韵律。
以他那浩瀚如星海的神念为引,无声无息地,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讲道,开始!
没有天花乱坠,没有地涌金莲。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只有一种,源自天地之初,星辰生灭的古老韵律,如水波般,轻轻拂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瞬间!
嗡——!
在场的所有修士,无论修为高低,无论心境如何。
在接触到那丝道韵的刹那,脑海中,都仿佛有亿万道惊雷,同时炸响!
所有人的身体,都在这一刻,僵住了!
他们的瞳孔,瞬间失去了焦距!
他们的神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肉身中强行拽出,拖入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
他们“看”到了!
看到了星辰的诞生,看到了星河的运转,看到了世界的生灭!
看到了那超越了此界残缺法则的,真正的,完整的,大道的轨迹!
深层次的顿悟!
在这一刻,降临在了数万人的身上!
演武场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极致的宁静。
然而,就在这份宁静之中。
一股压抑了许久,狂暴到极致的气息,猛然从人群中的一个角落,冲天而起!
“啊——!”
一名须发皆白,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突然仰天长啸!
“五百年!整整五百年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轰隆!
他周身的气息,如同火山喷发般,疯狂暴涨!
天空之上,风云变色,大片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黑压压的一片,带着毁灭的气息!
一道道刺目的银色电蛇,在云层中疯狂穿梭,凝聚!
雷劫!
元婴后期的雷劫!
“是……是无崖子!他卡在元婴中期五百年了!”有人骇然惊呼。
“天啊!他……他竟然只是听了片刻,就要突破到元婴后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