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宗门法旨,从天而降,砸得整个合欢宗外门人仰马翻。
大比!
一月之后!
末位百名,废去修为,发配黑石矿洞,挖矿至死!
这短短数十字,是所有炼气二层以下弟子的死刑判决书。
整个外门杂役区,彻底疯了。
往日里作威作福的老油条们,此刻面无血色。
那些本就食不果腹的弟子,更是面如死灰。
“完了!我才炼气二层初期,一个月怎么可能冲到三层!”
“任务堂!快去任务堂!倾家荡产也要换一枚丹药!”
“黑石矿洞……听说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年!”
恐慌是无形的瘟疫,在阴暗潮湿的杂役区疯狂蔓延。
李星云就坐在这片末日景象的中央,在他的破柴房门口。
他的平静,与周围的癫狂格格不入。
一个老弟子熊力带着两个跟班,径直走了过来。
此刻看到李星云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当即找到了绝佳的噱头。
“各位快来看啊!我们的万年一层李大天才,这是吓傻了,准备坐地飞升吗?”
熊力走到李星云面前,扯着嗓子大喊,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
“我熊力今天开盘,就赌李星云李大废物,能不能在擂台上撑过一招!”
“撑过一招,我赔十!”
“一招之内滚下台,我赔一!”
“有没有人敢压他赢的?哈哈哈!”
周围爆发出刺耳的哄笑,那笑声里满是鄙夷和幸灾乐祸。
似乎嘲笑这个最底层的废物,能减轻他们自己即将被淘汰的恐惧。
李星云缓缓抬头。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熊力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随即恼羞成怒。
一个炼气一层的废物,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看什么看?废物!一个月后,老子要去黑石矿洞门口,亲眼看你被拴上铁链!”
说完,他带着跟班,在众人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从第二天起,李星云的“表演”,正式开始。
他出现在外门最破旧,灵气也最稀薄的公共演武场。
每天,他都像一个最虔诚的苦修者,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那门烂大街的《碎骨拳》。
他的表演,充满了细节。
他不仅练拳,还故意让自己气喘吁吁,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因“过度消耗”而苍白。
他甚至精确控制着自己的气息,使其听起来紊乱而虚弱。
完美符合一个拼尽全力也毫无寸进的炼气一层废物的形象。
“哈!喝!”
他发出一声嘶吼,一记直拳奋力挥出。
拳风未至,他自己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脚下一个踉跄,“砰”地一声,狼狈地摔倒在地。
“噗——哈哈哈!”
演武场周围,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哄堂大笑。
“你们看到了吗?他把自己给打倒了!这是旷世奇才啊!”
“这哪里是《碎骨拳》,分明是《自杀拳》!”
李星云趴在地上,艰难地支撑着身体爬起来。
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屈辱、不甘,和深深的无力感。
但他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
他甚至能感觉到,丹田气海中那轮金色的太阳,正因为这种极致的压抑而发出一阵阵不满的嗡鸣。
他体内的太阳真元,被他强行束缚在一条比蚯蚓还孱弱的经脉路线里,模仿着最低级的灵力运转。
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就像将一条真龙用稻草绳捆住。
强迫它去模仿蚯指着这条伪装的蚯蚓,评头论足,嘲笑它的笨拙。
这是一种独属于掌控者的,恶劣而有趣的享受。
那个熊力,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来“探望”他一次。
“哟,李大天才,还没放弃呢?要不要我借你几块灵石,压自己一招之内落败?这样就算要去挖矿,路上也能买碗好点的断头饭!”
熊力将一枚下品灵石在指尖抛来抛去,脸上挂着猫捉老鼠的戏谑。
李星云每次的反应都一模一样。
停下动作,转过头,用那双空洞而平静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熊力,一言不发。
那眼神,看得熊力从一开始的嚣张,到后来的恼怒,再到最后的一丝莫名的心悸。
他始终想不通,一个废物的眼神,为什么会让他感到如此不舒服。
这一个月里,柳媚儿那边自然不会毫无动静。
一天下午,一个炼气二层的杂役,仗着是柳媚儿派来的人,带着几分傲气,找到了正在“苦修”的李星云。
“李星云,”
那杂役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扔在地上,语气带着施舍的意味。
“媚儿师姐看你可怜,这些东西你拿着,别在大比上输得太难看,丢了师姐的人。”
他说着,甚至想伸手去拍李星云的肩膀,以示提携。
李星云依旧盘坐着,甚至没有看地上的包裹。
他只是抬起眼,平静地看向那个杂役。
就是这一眼。
李星云动用了太阳威瞳的神威。
那杂役脸上的傲气瞬间凝固,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猛然收缩。
在他的视界里,世界崩塌了。
眼前那个盘坐在地上的“废物”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尊端坐于九天之上的煌煌神祇。
那神祇的背后,是一轮焚尽万物的金色大日。
冷漠无情的审判众生,将他的神魂照射得千疮百孔。
他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当场跪了下来。
地上那个装着灵石丹药的包裹,他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滚。”
一个淡漠的音节,在他脑海中炸响。
那杂役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演武场。
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那个盘坐在柴房门口的恐怖存在。
李星云这才收回目光,心中毫无波澜。
他要的,不是别人的施舍。
他要的,是亲手夺取。
……
一个月的时间,在日复一日的嘲笑和演练中,悄然而逝。
大比前夜。
柴房内一片死寂。
李星云盘膝坐在冰冷的硬板床上。
他缓缓摊开手掌,掌心之中,静静躺着那枚从柳媚儿的工具人那里“拿”来的上品聚气丹。
他看着这枚足以让任何炼气期弟子疯狂的丹药,嘴角微微上扬。
当别的弟子将这种丹要吞入腹中后,还要小心翼翼地引导药力。
然后花上数天甚至十数天才能完全炼化时……
李星云要做的,却截然不同。
他缓缓闭上眼,丹田气海中,那轮微型金色太阳骤然加速旋转。
《太阳之主》,全力运转!
嗡——
他另一只手,悍然覆在了那颗上品聚气丹之上。
这根本不是炼化,是吞噬。
掌心,一个微型的金色漩涡,轰然成型。
那颗坚硬的丹药,在这霸道绝伦的吞噬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它不是被融化,而是被一股更不讲道理的力量,直接分解。
最精纯的药力,化作一道璀璨的青色洪流,被那金色漩涡贪婪地强行抽取。
而那些驳杂的丹毒,则连进入他体内的资格都没有。
丹毒在接触到漩涡的瞬间,便被那煌煌神威,无情地焚尽,化作虚无。
轰!
海量的精纯能量,经过太阳真元的提纯与转化,化作最纯粹的燃料,如九天银河倒灌,注入李星云的四肢百骸。
他那停滞了一个月的修为,瓶颈如薄纸般被瞬间冲破。
炼气三层初期修为彻底稳固。
不,还没停下。
那股能量洪流依旧在咆哮,推动着他的修为,一路高歌猛进。
最终,稳稳地停在了距离炼气三层中期,只剩下薄薄一步之遥的境地。
李星云缓缓睁开眼。
“舞台已经搭好,演员也已就位。”
“那么,好戏该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