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准备

“老许，”玉林清了清嗓子。

“这视频看着是挺唬人，七天后就……就全淹了？

海水灌城？海怪上岸？咱这离海边可还有段距离呢！”

玉林指了指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夜景，试图用现实的繁华驱散许觉描绘的恐怖图景。

许觉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移开，看向玉林脸。

那眼神依旧平静，却看得玉林发毛。

“玉林。”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多荒谬。如果几天前，有人告诉我，我的女友舅舅会将我亲手推下海……我一样会觉得是在扯王八蛋。”

许觉顿了顿，不愿意回忆那刺骨的冰冷和绝望。

“但那就是真的。那一切开始时，那感觉更像是……大海活了过来，爬上了岸。”

“行，行。”

玉林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就算……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们能做什么？真的去买艘豪华邮轮？”

“带不过去的，我们要自己造。”

许觉摇头，手指再次点向暂停的画面，定格在视频里那艘破旧但结构还算完整的木筏上。

“我们需要的是这个——基础，但足够坚固的求生平台。还有活下去的知识。”

他拿起自己的旧手机，快速画了几下，投屏的画面变了。

不再是“海神号”的视频，而是一张极其简陋、用PPT临时画出来的示意图。

图上画着一个小小的、方形的木筏，木筏中央有一个类似倒扣着的半透明塑料布棚子，只能勉强容纳一个人蜷缩在里面避雨。木筏边缘画着几个极其简略的包裹图标。

“看这个。”许觉指着图，“这就是七天后的‘起点’。

每个人，只要还活着，在海水漫过脚踝的那一刻，身边就会出现这样一套东西。”

玉林凑近屏幕，眉头拧成了疙瘩：

“每个人？凭空出现？这……这怎么可能？科幻片都不敢这么拍吧？”

“这是规则。”

“这就是那个‘末日’的初始规则之一，所有人都必须要遵守。

“不管你当时在做什么，在摩天大楼顶，在地下室，还是在床上睡觉，只要你还活着，就会被强制降临到木筏上，这套东西就会强制绑定在你身边。”

许觉详细解释起来，语速不快，玉林也严肃起来，听得十分认真：

“木筏，是我们最基础的装备。初始状态下异常坚固，能抵御普通冲击和一般海怪的撕咬。但它并非无敌，后期遇到强力海怪或觉醒者攻击会破损。”

“而木筏是生存的根基，一旦彻底损毁，除非有特殊能力或依附他人，否则基本宣告死亡。”

严格来说，末世来临后，你只有你当时身上穿的衣服和口袋里能掏出来的东西。系统不会额外给你一瓶水或一块饼干。

“所以。”许觉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玉林，

“穿什么，戴什么，提前都要准备好了。”

玉林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单薄的T恤和牛仔裤：

“我……我靠！那岂不是说，那些当时在洗澡的、在游泳的、甚至……咳，岂不是开局就裸装？死定了？”

“差不多，但也不一定。”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你去买那些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许觉和玉林彻底化身成两只嗅觉灵敏、行动迅捷的“老鼠”。

玉林拿着许觉给的巨款购买装备、取货物，把时间压缩到了极限。

而许觉则坐镇后方，一边密切关注着手机里各种贷款App的审批进度的同时，研究生存资料、学习简单的维修制造。

两人几乎昼夜不停。

第六天的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

“差不多了……”

玉林灌了一大口水，声音沙哑。

“能想到的，能买到的，都齐活了。”

那血色夕阳让许觉心底莫名发慌。

许觉正要开口。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许觉那部旧手机。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许觉的眼神瞬间降至冰点——宋婉婉大舅。

玉林也看到了，眉头立刻拧起：

“靠！这老东西还敢打来？肯定没憋好屁！别接！”

许觉盯着那名字，眼神变幻。

上一世，就是这个所谓的“大舅”一家，在海上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贪婪、自私、毫无感恩之心……他缓缓拿起手机，指尖冰冷。

他想直接挂断，但一丝疑虑闪过心头，我为什么是现在？宋婉婉之后他们一直没动静，偏偏在末世降临前的最后时刻……

他按下了接听键，但没有立刻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大舅那熟悉的、带着浓重口音和虚伪热情的烟嗓，但这一次，那热情底下似乎压抑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凶狠？

“哎呦！小许啊！可算接电话了！这两天忙啥呢？找你好几次了都！”

大舅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在安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许觉没说话，只是冷冷地听着。

大舅似乎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

“咳，那个……婉婉那丫头不懂事，跟你闹脾气了是吧？哎呀，年轻人嘛，吵吵闹闹正常！大舅替她给你赔个不是！你看，这都快是一家人了……”

“我说过，我是精神病。”

许觉的声音毫无波澜，像一块冰。

电话那头明显窒了一下，随即大舅的声音陡然拔高，那虚伪的热情瞬间撕破，露出了底下狰狞的獣牙：

“许觉！你别给脸不要脸！精神病？呵！老子看你是欠收拾！我告诉你，婉婉今天又哭着回来的！杨威那孩子脑袋上那么大个包！是不是你干的？还有，听说你最近到处借钱？搞了不少钱啊！怎么，想卷钱跑路？门儿都没有！识相的，现在立刻给我拿二十万出来，算给婉婉的精神损失费和杨威的医药费！不然……”

大舅的声音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

“……老子现在就带人去你那狗窝！把你腿打断！”

玉林在旁边听得怒火中烧，就要破口大骂。许觉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冷酷到极致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