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坚点点头,神色凝重道:“是啊,七月十五正是鬼节。
我祖父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封门村那一天晚上,月亮又大又白,只不过是惨白。
祖父从密道悄悄出来,慢慢向封门村中间溜了过去。
封门村中间有一棵巨大的槐树。
那槐树足足有二三十米高,整个槐树枝丫斜斜地插入夜空。
就仿佛一只只从地底伸出来的鬼手一样。”
祖父沿着屋角悄悄溜了过去,赫然发现槐树下的村子广场中央似乎正在举行一场诡异的仪式。
只见数十名头戴面罩的男子赤脚散坐在广场上,围成一个圆圈,圆圈中间是一只长方形的盒子。
盒子一旁,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女子正盘腿坐在地上,手中捏了一个法诀。
双眼紧闭,口中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突然之间,就见到那长方盒子中间一团乳白色的烟圈慢慢浮起,那烟圈就好像一个孩童一样,眉眼口鼻无一不在。
只见那中年女子募地睁开眼,右手一指那一团乳白色的烟圈。
烟圈募地向那中年女子飞了过去。
中年女子一张口,将那乳白色的烟圈吞了进去。
我祖父说,月光之下,就看到那中年女子脸上似乎有了一些浅浅的变化,只是那变化不太明显,一时之间也说不太明白。
随后就见那中年女子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对周遭人沉声道:“大家散了吧。”
众人慢慢散去,我祖父躲在墙角黑暗之中,一动也不敢动。生恐稍一动弹,便被那中年女子发现。
只见中年女子招呼一侧的一名二十多岁的面罩人道:“小周,你去把这口棺材抬到一旁,明天找个时间把它埋了。”
我祖父听到耳中,心中汗颜,原来那一口长方形的盒子居然是棺材。
只是那棺材太小,又加之摆放在广场中央,距离稍稍远了一些,祖父这才没有看出来。
那个面罩人答应一声,转身带着两个人,将那棺材抬走。
一路抬到广场东侧的一间大屋子里面,将那棺材放下,这才转身离去。
我祖父所藏身的那个所在就是这大屋子的一侧墙角。
眼看着周遭人全都离去,那个中年女子也消失不见。
我祖父又等了半个小时,这才悄悄起身,来到大屋子背后,从窗户钻了进去。
进到屋子里面,抬眼望去,只见刚才那一口被抬进来的棺材摆放在屋子东面。
我祖父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走到棺材跟前,只见棺材里面赫然是一具七八岁男童的尸体。
那男童穿着寿衣,脸上白惨惨的,双眼紧闭。
看样子竟是刚死不久的样子。
我祖父心中暗自骇然——看刚才那中年女子的样子,竟似乎是在举行一场仪式——
而那被中年女子吸入口中的莫非是这个男童的魂魄?
人们都说,人死不久,头七就会回来,回来之后,结束牵挂之后,就会前往轮回的路上——
那这魂魄要是半路被那中年女子吸走?
岂不是往生无门?
那个中年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居然会这么邪门的功夫?
……
说到这里,诸葛坚停了一下,这才继续道:“我祖父那一夜回来之后,就将这个事烂在肚子里,谁也没有提过,直到祖父临终之前,一个深夜,这才将这件事跟我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我祖父已然精神耗尽,第二天早上,就去世了。
我一直记着祖父跟我说的这个事情,也一直记着祖父最后对我说的那一句话——
以后千万不要去老家,就当老家不存在了,知道吗?”
诸葛坚叹了口气,看着我,缓缓道:“我知道,祖父是在担心我,要是去了那封门村,恐怕就回不来了。
我就这样一直带着这个秘密,住在这附近镇上。
镇子里的人都知道我叫杨坚。
我们住的这个镇子不大,街头早晨发生的事情,晚上就会传到街尾。
我爷爷走后没多久,街上便有人前来打听,这附近有没有姓诸葛的人。
整条街只有我们姓诸葛,但是我们早已经改了姓名。
我听到这个信息之后,回家之后就告诉了我父亲。
我父亲琢磨了半天,告诉我,千万不要承认,打死也不能认。”
……
我听着诸葛坚的描述,心中暗道:“这个诸葛家,这么处心积虑,说不定他们家也藏着一个秘密,要不然的话,为什么要东躲西藏,要隐姓埋名?”
诸葛坚继续道:“那打听我们这个街道有没有姓诸葛的,来了两三波。
一直持续了半年左右,这才渐渐消失。
又过了几年,我有一天,有事去了江州,在江州大街上,忽然遇到一个人,你猜是谁?”
我一怔,心道:“诸葛坚问我,他遇到的是谁?那么这个人我一定认识。”
脑子里飞快地将诸葛坚和我都认识的人,一一筛了一遍。
梅姑娘……
焦大爷……
熊莲花……
我脑子里面灵光一闪,一句话脱口而出道:“是那死老太婆——”
诸葛坚眼睛一亮,道:“好小子,还是你聪明,这都猜到——不错,那个人正是那个死老太婆——
我那天在大街上遇到那个死老太婆,那个死老太婆一只手拄着一根拐杖,一只手扶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一边走,一边打听,看到我,于是将我拦住,问道:“这位先生,我向你打听个事——”
我当时还不知道这个死老太婆是个坏人,听到有人打听,于是就停了下来,问道:“你打听什么事?”
那死老太婆看着我,缓缓道:“这附近有没有姓诸葛的?”
这一句话倘然是询问别人,也就一带而过,被问的人就会告诉这个老太婆,有没有姓诸葛的,但是这一句话问到我的头上,我可就是激灵一下——
我当时就留了神,看着那老太婆,问道:“这个我还不太清楚,不过您问这个干什么?”
那老太婆慢慢道:“这个嘛,我找一个人,这个人复姓诸葛,是我的一个故人,早些年住在保驾营——”
我脑海里面翁的一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