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白色骸骨

我忽然感觉，我的左眼有些异常，似乎慢慢肿胀起来。

这种感觉，我在刚出生的时候，就有。

我们老家并不是文武胡同，老家是在海边的一个小小的村庄里面。

父亲说，我母亲生我之前，去了一次泰山。

封禅之地。

后来就有了我。

刚生出来的时候，我的两手两脚漆黑如墨。

一双眼睛血红。

一家人吓坏了。

爷爷要把我扔掉，说我是不吉利的东西，是邪物，施家有了我，会倒大霉。

父亲不信，坚决不扔。

父亲执拗地说，这个是我儿子，我不管他是什么，投胎到咱们家，那就是缘分。

爷爷满脸无奈，口中喃喃道：“什么缘分？都是孽缘。哎。”

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地走了。

村里人听说我母亲生了个怪物，好奇，纷纷赶来观看。

都被我奶奶挡在门外。

“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

村民们越不让看，就越是好奇。

后来传出的话，就更加的不堪入耳。

说，我长了三个脑袋，六只手，四条腿。

我奶奶就骂他们：“你们家才生的是哪吒。”

好在，满月以后，我的身上的异象慢慢消失，两手两脚上的黑气慢慢褪去。

和寻常的孩子一样。

雪白粉嫩。

我眼睛里面的血红也消失不见。

我变成了一个外表上普普通通的孩子。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其实是一个能够可以沟通阴阳两界的诡异的小孩。

我的右眼可以看到活人的运数。

我的左眼可以看到死人的归期。

是的，我是一个有着一双阴阳眼的小孩。

那一年我三岁。

奶奶没事就背着我，在村子里转来转去。

看到人，就快步走过去，然后斜着身子，对来人说：“诺，这个就是我孙子，来，你瞅瞅，有三头六臂吗？像不像哪吒？”

那个人背后说过我，被奶奶逮到，这样当面怼，就有些尴尬：“这孩子，长得真白啊，面目真好，雪白雪白的。”

我呲牙向她一笑。

那个人吓了一跳，对我奶奶道：“齐奶奶，这孩子怎么笑起来那么吓人。”

奶奶哈哈一笑。

等这个人走了以后，我跟奶奶悄悄说：“奶奶，这个人三天后就要死了。”

奶奶骂我：“别瞎说，这个王四婶平时就是嘴比较刁，干活还是很麻利的，身体又那么好，怎么会死？”

我望着远去的王四婶的背影，看着王四婶身上那一团黑气，心中那个念头更加凝重——这个王四婶一定会在三天之后死去——

果不其然，王四婶三天之后就死了。

奶奶也没敢跟别人说，我曾经预言过王四婶的死期。

后来，家里负担太大，父亲和母亲这才带着我，来到城里，借钱在文物胡同买了一间小房，就此住下。

我阴阳眼的事情，只有奶奶知道。

奶奶一死，也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只是那个时候，我却不知道，我虽然长着一双阴阳眼，可以看到别人的生死，但却看不到我自己的生死……

也许这也应验了那一句老话——医不治己。

此刻在这鬼屋地下空间里面，看到那一团白色人形物事的时候，我的左眼被再次唤醒。

我凝神望去，只见那白色物事下面果然是一个没有头的骸骨。

只是那骸骨若隐若现。

小李拉着我的手，我只觉得他的手冰冰凉。

随后听到小李在我耳边再次压低声音道：“那个东西不会过来吧？”

我还没有说话，那个白色骸骨，居然转过身子，对着我们这个方向。

那一具没有头的骸骨，竟然感觉在看着我们一样。

可是它的头都没有，它怎么能够看到我们？

让我更匪夷所思的是，那种被凝视的感觉，居然真真切切……

我脊背上的冷汗流了下来。

我看着那一具白色骸骨慢慢向我和小李移动过来。

心中慌乱，只有拉着小李的手，向后面退去。

片刻之后，脊背碰到冰冷的墙壁，这才停住。

只是退无可退，眼前的白色骸骨却依旧慢慢移动过来。

越来越近，我左眼已经看出，这一具白色骸骨赫然是童尸。

只是这地下空间之中为什么会有童尸？

这是让我想不明白的事情。

眼看那童尸逼近到我和小李身前两米之外，这才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

我和小李大气也不敢喘，双眼盯着那一具童尸。

童尸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越来越重。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就在这时，那童尸募地伸出双手，平举，然后等的一声，向我们扑了过来。

小李吓得啊的一声大叫。

与此同时，就听到头顶卡的一声响，跟着又是碰的一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

那东西落在我们身前数米开外，跟着转过头来，向着那童尸就扑了过去。

童尸被那东西咬住，猛然向一侧退出，跟着白影一闪，那童尸就窜出门外。

黑影一直追了过去。

我和小李都是惊呆。

不知道那黑影是什么，也不知道那童尸为什么突然逃之夭夭。

难道黑影是专门克制那童尸的物事？

我和小李松了口气。

我这才有空暇，询问小李：“刚才你怎么遇到这童尸的？”

小李一怔：‘童尸？那个东西是童尸吗？’

我点点头：“是啊，是一具童尸的白色骸骨。”

小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刚才我一下来，就看到那东西，站在门口，吓坏我了，正在发愁怎么逃出去这里，这不，你就下来了。记住了，下次不要乱摸了，要不是你刚才乱摸乱动，咱们就不会触发那个鬼屋子里面的机关，掉下来。”

我嗯了一声——好奇害死猫。

我的好奇会让小李掉下这个地下空间来。

对了，这个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所在？

是地洞，还是地下室？

我询问小李，小李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我掉下来，还没有缓过神来，你就下来了，咱们俩看看去，总不能在这里束手待毙。总是要逃出去的。”

我点头道：“是啊，就是没想到，要进个封门村，居然有这么多的机关埋伏。”

小李道：“肯定啊，那个封门村一直以来就是个很邪门的地方。我估计咱们要找那两个杀人的小鬼，前面还要困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