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谢了。”我冲她点点头，这信息太关键了，印证了我们的判断。
“钱卫东现在人呢？”
“开完那个会，回办公室了，脸色还是不好看。”赵小曼语气里也带着担忧。
“孙勋，王哥，你们可得小心，周大贵那人，手段脏得很。”
“知道。”我深吸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王哥，走，去精诚！”
“去！怕他个鸟！”王强梗着脖子。
骑着电动车赶到精诚科技门口时，周大贵那辆锃亮的黑色大G还没走，就大大咧咧地停在厂门斜对面。
周大贵靠在车门上，叼着根烟，正跟一个点头哈腰的保安说着什么，脸上似笑非笑。
看到我们骑车过来，周大贵扬了扬下巴，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哟，这不是孙大干部和王工嘛？真巧啊，在这碰上了。”周大贵目光扫过破旧的电动车。
“周总，挺有闲情逸致啊，跑小厂子门口来兜风？”王强站在我旁边，像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哈哈，孙干部这话说的，我这是关心地方经济发展嘛！”周大贵目光越过我们，看向厂区里面。
“听说精诚最近遇到点难处？啧，不容易啊，小厂子，没点根基，风一吹就倒。”
“郑老板人呢？听说他脸色可不太好啊。”
“不劳周总费心。精诚是开发区重点扶持的‘专精特新’企业，难关肯定能过去。”我盯着他，“周总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那是，云河这地界儿，有点风吹草动，我周大贵还能不知道？”周大贵得意的说。
“孙干部，你们管委会不容易，我懂。穷家难当嘛！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想办点实事，难啊！”
“哪像我们恒远，家大业大，抗风险能力强。就说市里那个新规划的大单子，我们恒远是十拿九稳了。”
“这要是成了，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出来，都够养活一堆小厂子了。”
他话锋一转，“郑老板技术还是不错的，就是命不好，摊上这么个风雨飘摇的时候。”
“我跟他讲了，何必死扛着呢？来恒远，技术入股，待遇绝对比他窝在这小地方强十倍！”
“骨干员工，立刻加薪三成！我周大贵说话算话！”他拍了拍胸脯。
王强忍不住了，“周老板真是活菩萨啊！挖人墙角还挖出使命感来了？”
“精诚的技术是郑老板的心血，在你那儿，不过是颗螺丝钉吧？用完了往哪儿一扔，谁知道？”
“王工，你这话就难听了。”周大贵堆起假笑。
“我是真心实意为郑老板和厂里的兄弟找出路。跟着谁有前途，大家心里都清楚。”
“有些领导啊，年轻气盛，光会喊口号画大饼。”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自身都难保，还能顾得上你们？”他意有所指地瞟了我一眼。
“别到时候大饼没吃到，连窝都让人端了，那才叫惨！”
他这是在赤裸裸地威胁郑诚，也是在警告我。
看来徐立仁那边的压力，已经通过某种渠道直接施加给了周大贵，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周总，精诚的未来怎么样，明天市经信委陈主任带队来考察之后，自有公论。”
“至于得罪人……”我迎上他的目光，“我只知道，按规矩办事，为园区企业谋发展，问心无愧。”
“规矩？哈哈！”周大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孙干部，你还年轻，有些规矩，不是你捧着书本就能懂的。”
“在云河，有些规矩，得看是谁定的！光有规矩，没有实力保驾护航，那就是废纸一张！”他上前一步，带着浓重的压迫感。
“我劝你，也劝郑老板，识时务者为俊杰。别把路走绝了，对谁都没好处。”
这时，郑诚小跑着从厂里出来了。
看到我们和周大贵对峙的场面，更是手足无措。
“周…周总，您还没走啊？孙干部，王工，你们来了……”
周大贵转身拍着郑诚的肩膀：“郑老板，别紧张嘛！我就是路过，跟孙干部王工聊几句。”
“之前我说的，你好好考虑考虑。恒远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机会难得，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
“行了，不打扰你们商量‘明天的大计’了。孙干部，王工，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扬长而去。
郑诚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孙…孙干部，王工…他…他刚才说的…市领导明天…真的能来吗？那贷款…还有…那两个师傅…”
周大贵这招釜底抽薪加当面恐吓，效果立竿见影。
王强气得一把拉住郑诚：“老郑！你有点骨气行不行？他给你画的大饼，里面裹着毒药！你信他？”
“王哥！”我拦住王强，转向郑诚，“郑老板，看着我。周大贵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
“他就是要搞垮精诚，然后廉价吞掉你的技术和专利！”
“明天，市经信委陈刚副主任，百分百会来！我和王工亲自汇报，把你的技术优势、在产业链里的关键作用。”
“明明白白讲给市领导听！这就是我们最大的机会！”
郑诚眼神里疑虑更深，“可是…孙干部…周大贵他说…他说你得罪了上面的大领导…”
“那是他放屁！”王强吼道。
“孙干部带着我们干实事，得罪的是那些见不得光的蛀虫！”
郑诚看着我们，终于，他下了极大的决心。
“好！孙干部，王工！我信你们！我这就回去！”
“妈的，恒远想吞了我？没那么容易！”
“我让他们看看，我郑诚也不是泥捏的！”他转身领着我们往厂里走，脚步都带着一股狠劲儿。
看着郑诚，我们俩都松了口气，但心头的石头一点没轻。
王强骂骂咧咧：“狗日的周大贵，这手真毒！当面捅刀子，还他妈笑得出来！”
我眼神坚定，“明天就是背水一战！精诚不能倒，郑诚不能垮！”
明天，市领导的考察，是希望之光，也可能是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
郑诚那点强撑的勇气，真的能顶住这泰山压顶般的阴影吗？
恒远这条盘踞在云河的黑影，到底还藏着多少致命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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