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卫东那头肥猪的咆哮好像还糊在脸上，又急又怕。
我攥着手机，手心那层冷汗还没干透。
朱静那边呢？陈卫国说“处理”，到底怎么个处理法？恒远那帮疯狗撤了没有？
没等我再拨朱静电话，手机自己又炸了。屏幕亮得刺眼，还是钱卫东。
“喂？钱主任？”我吸了口气，把声音压得跟平时一样平。
“孙勋！”钱卫东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嘶哑，带着一种强行压下去的怒火。
“你记住了！”钱卫东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尖又利。
“刚才！恒远那边！根本！根本没人抢什么相机！也没人围堵记者！纯粹是误会！”
“朱记者自己不小心，走岔了路！明白吗？！恒远的人是好心，想给她指路！她误会了！懂不懂？！”
“如果有人问，你就这么答！就这么说！”
我差点气笑了。指路？七八条大汉，拿着钢管，把人堵在巷子里抢相机，这叫指路？
钱卫东这谎撒得，连他自己都不信吧？他能糊弄得了谁？
等等，还是说…这是徐立仁教他的说法？
“明白了，钱主任。指路，误会。”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复述。
“算你识相！”钱卫东恶狠狠地撂下话。
我盯着黑掉的屏幕，几秒钟，狠狠抹了把脸。
行，指路是吧？误会是吧？
好！我倒要看看，这位钱主任怎么把指鹿为马玩出花来。
钱卫东的办公室像个刚被台风扫过的垃圾场。
烟灰缸堆成了小山，烟头快溢出来。文件散了一地，桌面上一片狼藉。
他额头上的汗珠子就没断过，顺着肥厚的脸往下淌，也顾不上擦。
桌上的红色座机，那部直通县里的专线。
钱卫东死死盯着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低沉的呼哧声。
突然！铃声炸响！尖锐得能刺穿耳膜！
钱卫东整个人一哆嗦，手忙脚乱地去抓话筒，手指头抖得厉害，差点把话筒摔了。
“喂？徐…徐常务！”
钱卫东的声音瞬间掐得又尖又细，带着十二万分的谄媚和藏不住的恐慌。
腰杆子不自觉地弯了下去，仿佛电话那头的人就在眼前站着。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稳，甚至有点慢条斯理，隔着话筒都能想象出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那头正是云河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徐立仁。
“卫东啊，”徐立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
“开发区那边，怎么回事啊？闹哄哄的。”
钱卫东的汗“唰”一下又冒出来一层，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擦，又硬生生忍住，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徐常务！是…是有这么个事！清源日报的那个小记者，叫朱静的！不懂规矩！跑到恒远厂区外围瞎转悠！”
“还拍了些…拍了些不该拍的东西！被恒远保卫科的同志发现了！他们也是职责所在，上前询问”
“可能…可能方式方法有点欠妥，起了点小误会，小冲突…”
他语速飞快，颠三倒四，把“抢相机”硬生生说成了“询问”，“起冲突”说成了“小误会”。
“哦？误会？”徐立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尾音微微拖长了一点。
“恒远的同志，工作态度很积极嘛。不过，记者嘛，工作性质特殊，有时候为了挖新闻，难免冲动了点。理解，都要理解。”
钱卫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徐立仁这话，到底是褒是贬？
“是是是！徐常务您说得太对了！”钱卫东赶紧顺着杆子爬。
“就是个小误会！恒远那边的人也是好心，看朱记者像是迷路了，想给她指个路。”
“结果她反应有点大…唉，现在的年轻人，沉不住气…”
“嗯。”徐立仁轻轻应了一声，电话里传来细微的瓷器轻碰声，像是他在慢悠悠地喝茶。
“指路是好事。不过要注意方式方法。现在网络发达，一点小事传得飞快，影响不好。”
“对开发区，对县里的形象，都不好。你说是不是？”
钱卫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徐立仁这话，绵里藏针！
“徐常务您批评得对！我们工作没做好！考虑不周！我一定狠狠批评恒远那边！让他们注意！”
“批评就不必了。”徐立仁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基层同志工作不容易。关键是，事情要处理好。该沟通的要沟通好，该解释的要解释清楚。”
“记者同志的工作，我们也要支持配合。清源日报的刘主任，跟我还算熟络。”
钱卫东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徐常务！您是说…？”
“记者有记者的职责，我们有我们的规矩。”徐立仁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冷硬。
“一切，都要依法依规办事。开发区的发展，是县里，乃至市里重点关注的。”
“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前提。任何可能影响稳定大局的苗头，都要掐灭在萌芽状态。”
“这个责任，你这个管委会主任，要担起来！”
“是！是！我明白！徐常务您放心！”钱卫东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变得有些变调，握着话筒的手攥得死紧。
“我一定把这事处理好！依法依规！绝不让它发酵！绝不影响稳定大局！更不会影响开发区的形象！”
“嗯。”徐立仁的声音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赞许。
“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记住，依法依规。该走的程序要走，该说的话要说清楚。”
“至于恒远那边…该处理的，也要处理好。不要再留尾巴。”
“是是是！明白！明白！徐常务您放心！尾巴绝对处理干净！”钱卫东点头哈腰，对着空气连连保证，仿佛徐立仁就在眼前。
“那就这样。”徐立仁的声音恢复了平淡。
“好的好的！徐常务您忙！打扰您了！”钱卫东忙不迭地说，直到电话里传来清晰的忙音。
他才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噗通”一声重重坐回椅子上。
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几秒钟后，猛地坐直身体，眼神里的恐慌已经被一种近乎疯狂的狠厉取代。
他抓起桌上的纸巾，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擦掉那层油汗，抓起电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李有福！死哪去了？！赶紧过来！立刻！马上！”
爱心猫粮1阅豆
南瓜喵10阅豆
喵喵玩具50阅豆
喵喵毛线88阅豆
喵喵项圈100阅豆
喵喵手纸200阅豆
喵喵跑车520阅豆
喵喵别墅1314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