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逆暂时沉寂,沈先知与石浩则是开始了各自的行动。
他骑着体型增长了一圈、鳞片越发闪耀青光的青鳞蟒。
如同神明的先锋使者,穿梭于曾经属于鹰王雀信仰的偏远村落。
“雀神神像已碎,此地再无神明庇护!”
石浩站在青鳞蟒头顶,声音洪亮。
带着神力加持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惊慌不安的村民耳中。
“如今邪祟四起,雀神峰下村落尸横遍野,雾隐村的惨案,尔等应该有所耳闻。”
此言一出,恐慌瞬间蔓延。
村民们本就因神像碎裂而惶惑的心,更是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鲤神大人慈悲!特降下神谕,愿给汝等庇护!”
“愿随我前往流沙村或青云古镇者,可免受邪祟侵扰!”
石浩的声音通过神力加持,带着宛如神明般的威严。
在生存与恐惧面前,信仰的转换变得顺理成章。
村民们拖家带口,带着敬畏的眼神,在石浩的指引下,有序地爬上青鳞蟒宽阔坚实的背部。
一批又一批信徒,被石浩接引,源源不断的汇入流沙村和青云古镇。
武逆的信仰版图,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张着。
同时,沈先知早已悄悄离开了青云古镇的范围。
他没有使用任何坐骑,仅凭那双被神力滋养重焕活力的腿脚。
日行百里,如履平地。
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神使道袍,虽样式朴素。
但那份因神力淬炼而焕发的精气神,加上风水堪舆者的独特气场,使他与周遭凡俗截然不同。
他的目标,正是流沙河一带最大的蛋糕,玄天城。
这座矗立在流沙河源头的巨大城池,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灰色高耸的城墙绵延不绝,
城门口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他这一路行来,在玄天城周边的村落中早早布局。
沈先知没有提及武逆的神名,只是以风水之相,给沿途不少村民留下了小巧的鲤神神像。
还有很多病重患疾者,给他们指明了流沙村的方向。
一路走来,他收获了不小的名声。
沈半仙之名,悄然涌入了玄天城不少权贵的耳中。
做完这些积累,沈先知才不紧不慢的来到玄天城中。
城中格局复杂,市井喧嚣,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气息驳杂。
在一间不起眼的茶肆角落,沈先知低啜着浑浊的茶水。
双耳不自觉地耸动,捕捉着市井间的细语。
“听说了吗?青云古镇那边闹得很凶!有几尊神明厮杀,连那盘踞已久的雀神都落个身陨的下场!”
“嘘!小点声!山神大人的地界,口诵祂神姓名,小心遭到神罚!”
“额,对对对。”
“不过,我最近听说,流沙村那里下个月会有庙会。”
“那位新神,好像是要为每一位信徒都降下福泽呢……”
“每一位信徒?真的假的?”
“这世间,真有如此宅心仁厚的神明?”
“不知道啊,但我的母亲重病不愈,我打算带她去试一试……”
关于“鲤神”“庙会”“赐福”的零星词汇,已经开始在底层人群中私下流传。
带着好奇,怀疑,还有一丝对“新鲜神灵”的向往。
沈先知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涟漪已在悄然扩散。
只要是玄天城内有人能沐浴武逆的神迹,那么这些人自然而然会化为最好的宣传。
让玄天城内,对山神獓因有质疑,有不满的信徒,转换信念。
而就在沈先知这般想着的时候,茶馆突然闯入几个服装华丽的青年。
“我们刚接到举报,这里有人议论新神,有意信仰。”
“是谁,自己站出来吧。”
茶馆里喧杂的人声瞬间凝固。
那几个青年神情倨傲,眼神锐利如鹰隼般扫视着在座的茶客。
腰间的佩剑装饰繁复,隐有微光流转,显然不是凡品。
在他们胸口右侧,绣着一个狰狞如牛,又似犬首的兽首图腾。
这清晰地表明了身份,他们乃是山神獓因麾下的神卫!
“谁?谁在散布流言?”
为首的青年气息雄浑,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他的目光尤其在那些衣着朴素的茶客脸上逡巡。
所过之处,众人纷纷低头,大气不敢出。
角落里的沈先知仿佛未闻,依旧垂首,慢条斯理地啜着那碗浑浊的茶水。
他低垂的眼帘下,一丝微光闪过,并非慌乱,而是如磐石般沉稳的计算。
在自己的地盘打压新神神名,是每个信仰之神都会做的事情。
此举虽然可以有效防止新神的信仰入侵。
但同样,有时候也会引起适得其反的效果。
就比如现在,山神不显,民生疾苦。
玄天城内,已经有很多底层民众,对獓因的信仰产生裂隙。
因为真正受到山神福泽的,只有玄天城内的上层人士而已。
也就是所谓的三大家族。
底层居民,每日供奉,甚至连山神一面都不曾见到。
民心耕植不深,这种问题是迟早的。
茶馆内,气氛宛如凝固。
“哑巴了?刚才不是谈得挺欢么?”
一名神卫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说什么新神赐福?什么每个信徒?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的眼神,猛的盯住角落里一个缩着肩膀的中年茶客。
方才正是此人,提了一句要带病母去流沙村庙会碰碰运气。
“你!”
神卫手指一点,一股带着煞气的威压直逼过去。
“是你说的吧?想要带着母亲去碰碰运气?”
那中年茶客面色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他想开口辩解,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哼,说不出来?那就是默认了!”
神卫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
“妖言惑众,其心可诛!跟我走一趟山神殿,好好领受一下惩戒!”
周围的茶客噤若寒蝉,许多人深深地埋下头,根本就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但就在那神卫的手,即将抓向中年茶客衣领的刹那。
角落里那碗浑浊的茶汤边缘,一只裹在朴素道袍下的手,轻轻将陶碗放在了桌上。
动作从容,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慢。”
仅仅一个字,不徐不疾。
几名神卫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沈先知身上,带着一股审视与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