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
手机里传出了一个沙哑绝望的声音。
“……是秃鹫，是秃鹫让我这么干的，都是他指使我的！”
“……他让我以设备老化的名义，向市里申请改造资金，他说他有办法让这笔钱合理地消失……”
这声音正是马胜利的。
刘建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马胜利……他竟然全招了？
“刘处长，听出来了吗？清远污水处理厂的马厂长，你的下属。”
林峰关掉录音，看着面如死灰的刘建。
“他说，是一个叫秃鹫的人，在背后遥控指挥着一切。”
“他还说，秃鹫在省环保系统里，能量很大。”
“刘处长，你认识这个秃鹫吗？”
刘建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完了。
林峰手里掌握的证据，已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从十年前的假合同，到王海的白手套，再到马胜利的供词。
每一个环节，都把他死死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他再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了。
“我……我……”
刘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林峰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条短信潘心怡发来的。
【鱼儿上钩了。】
短信下面是一张实时监控的截图。
画面里，一辆黑色的奥迪A6正停在静湖轩茶楼对面的马路边。
车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拿着一个高倍望远镜死死地盯着茶楼二楼的这个包厢。
而在另一张截图里，这个男人正在用一部加密手机飞快地编辑着什么。
林峰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今天来找刘建根本就不是为了审问他。
刘建这种老狐狸不见棺材是不会掉泪的。
就算把他抓起来，他也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脱罪。
林峰真正的目的是“打草惊蛇”。
他就是要故意把这些证据，当着刘建的面一样一样地摆出来。
他就是要逼着刘建把他逼到绝路上。
因为他知道，刘建一慌就一定会向他的上线，那个真正的“秃鹫”求救。
而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刘处长，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
林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魂不守舍的刘建。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
林峰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你的主子好像已经准备放弃你了。”
“你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就像吴景，就像马胜利。”
“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比他们好吗？”
说完，林峰不再看他，径直带着张超，离开了包厢。
只留下刘建一个人，像一尊石像，僵在原地。
放弃？
棋子？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
不可能！
他为组织卖了这么多年的命，手上沾了多少脏事，他知道太多秘密了。
秃鹫绝不敢轻易放弃他！
刘建像是疯了一样，冲回桌边，抓起自己的手机，哆嗦着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加密号码。
他要问个清楚！
他要一个说法！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阵冰冷的忙音。
一遍，两遍，三遍……
始终无法接通。
刘建的脸血色褪尽，白得像一张纸。
他被拉黑了。
就在他跟林峰见面的这半小时里，他的“组织”把他像垃圾一样扔了。
静湖轩茶楼外，林峰和张超钻进一辆停在路边的旧桑塔纳。
“头儿，回清远？”张超拧动钥匙，引擎发出一声闷响。
“不。”林峰摇了摇头，视线黏在后视镜上一动不动，“等。”
“等？”
林峰没多解释，只用下巴朝后视镜点了点。
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A6。
“盯死它。”
话音刚落，奥迪的车门开了，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钻了出来。
帽檐压得极低，他警惕地扫了一眼街面随即快步拐进旁边一条小巷。
“跟上去。”林峰的声音很沉。
张超心领神会，车子没开车灯无声地滑到巷口停稳。
林峰推门下车。
“你守在这儿接应，保持联络。”
“头儿，这太悬了我跟你去！”张超急了。
“我一个人不容易被发现。”
林峰说完，侧身一闪整个人便融进了巷子深处的阴影里。
巷子七拐八绕，另一头连着片灰扑扑的老居民区。
鸭舌帽走得飞快，似乎很熟悉这里的布局。
林峰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始终隔着十几米的距离。
那人相当警觉，路上毫无征兆地停步回头了好几次。
但林峰总能先一步滑入墙角或是蹲身在半人高的杂物堆后，让对方每一次回头的试探都扑个空。
终于，男人在一栋破旧的单元楼前站定。他脖子僵硬地转了一圈，耳朵贴着风声听了半晌，这才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闪了进去。
林峰等了片刻也跟着滑入楼门。
楼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股子墙皮返潮和陈年垃圾混杂的霉味扑面而来。
他听见那人的脚步声在三楼停了。
是钥匙捅进锁孔然后转动的声音。
林峰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摸上三楼，走廊尽头302的门缝下洇出了一线微光。
他没有硬闯，靠着墙掏出手机给潘心怡发了条信息。
【东城区迎春路11号楼3单元302。目标已锁定。】
手机立刻震动起来。
【收到，技术组正在破解该区域网络监控，预计五分钟。】
林峰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调整着呼吸耐心等待。
房间里的那个人此刻八成在做两件事。
一，向“秃鹫”汇报茶楼里发生的一切。
二，接收“秃鹫”关于如何处置刘建这颗“弃子”的命令。
这正是林峰想要的。
只要他联网，潘心怡撒下的那张天罗地网就能顺着数据流揪出“秃鹫”的尾巴。
五分钟，分秒不差，手机再次震动。
【搞定！该区域监控已接管。302室无摄像头，但我们截获了从他房间发出的加密数据流！】
【对方反侦察手段很高明，一次性加密信道，无法逆向追踪。】
【但我们捕获了部分数据包碎片，正在破解重组，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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