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的目光，却落在了审讯室的桌面上。
那里，摆着从马胜利办公室搜出来的各种证物。
除了银行卡和文件，还有一些私人物品。
一个万宝龙的钱包，一把奥迪车的钥匙，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旧的U盘。
那个U盘是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外壳上还有几道划痕，看起来平平无奇。
它就混在一堆杂物里，毫不起眼。
“心怡，放大审讯桌的画面。”林峰突然开口。
潘心怡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照做。
大屏幕上，审讯桌的画面被放大，变得无比清晰。
林峰的手指，点在了那个黑色的U盘上。
“查一下这个U盘。”
“一个U盘？”潘心怡有些不解，“这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U盘，能有什么线索？”
“去查。”林峰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这个U盘，有问题。
“秃鹫”行事如此缜密，他留给马胜利的，绝不可能只有一个随时会变空号的卫星电话。
一定还有别的联系方式，或者说，是某种“投名状”。
这个不起眼的U盘，很可能就是关键。
潘心怡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通知了聂天翔。
审讯室内，聂天翔拿起那个U盘，对着灯光看了看。
“马胜利，这个U盘是你的？”
马胜利瞥了一眼，麻木地点了点头。
“是我的，很早以前的了，里面就是些技术资料，早就没用了。”
“是吗？”
聂天翔没再多问，拿着U盘走出了审讯室交给了外面的技术人员。
“林主任有什么发现？”
“等结果。”林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监控屏幕。
技术人员将U盘插入一台被物理隔离的电脑。
电脑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检测到USB设备】
【文件夹：学习资料】
一切看起来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技术人员点开了那个名为“学习资料”的文件夹。
里面是几十个PDF和Word文档。
“林主任，潘局，就是些普通的技术文件。”技术员回头说道。
潘心怡也有些失望，看来是林峰想多了。
然而林峰却摇了摇头。
“不对。”
“把所有文件用底层代码模式打开。”
技术员愣住了。
底层代码？那不就是一堆看不懂的乱码吗？
“按我说的做。”
技术员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敲下了一连串指令。
下一秒电脑屏幕上不再是正常的文档页面，而是被密密麻麻的代码所覆盖。
“往下翻，翻到最后一个文档的末尾。”林峰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技术员快速地滚动着鼠标。
一行与众不同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字符突兀地出现了。
那不是代码。
那是一个网址。
一个暗网网址！
整个监控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潘心怡的眼睛猛地瞪大，她快步冲到电脑前看着那行蓝色的字符，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暗网……他竟然把入口藏在了这里！”
暗网入口的发现让整个专案组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这不再是简单的贪腐案或者刑事案。
“不能直接访问。”
潘心怡死死盯着屏幕上的那个网址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是一个诱饵。一旦我们用普通网络尝试登录，我们的IP地址会立刻被对方锁定。”
“他甚至可能在链接里植入了反向追踪程序，我们这边刚点进去他那边就能黑进我们的系统。”
聂天翔听得心惊肉跳。
他办了一辈子案子抓过的贼比吃的盐都多，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对手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仗还怎么打？
人家躲在九地之下，你在九天之上连对方在哪都不知道。
“那怎么办？就这么干看着？”聂天翔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有办法。”
潘心怡的眼中闪过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
她转身看向林峰。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物理隔绝，不能连接任何外部网络。还有，我需要最高权限，调用省厅信息安全中心的所有资源。”
林峰没有丝毫犹豫。
“老聂，马上安排。”
他看着潘心怡，补充了一句。
“人手，设备，权限，你要什么给什么，只有一个要求。”
“把藏在网线那头的鬼，给我揪出来。”
“明白。”潘心怡重重地点了点头。
……
接下来的两天，清远市的官场，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市纪委联合公安局，对清远污水处理厂展开了雷霆万钧般的彻查。
厂长马胜利被刑事拘留，涉嫌煽动群体性事件、重大责任事故罪以及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等多项罪名。
厂里从副厂长到车间主任，七八个中层干部被纪委带走谈话。
一时间，整个环保系统人心惶惶。
而林峰，这位纪委一室主任，也第一次真正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市委大院里，关于他的议论，就没停过。
“这个林峰，太猛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是直接点了把炸药啊。”
“何止是猛，简直是疯了。一个污水处理厂，说封就封，几百号工人说停就停，他眼里还有没有组织纪律？”
“我听说，省环保集团那边，已经有人把电话打到市委柳书记那里告状了，说我们清远市野蛮执法，破坏营商环境。”
“何止柳书记，潘市长那边压力也很大。厂子停产一天，损失就是上百万，这笔账算在谁头上？”
各种声音，或明或暗，或嫉妒或担忧，都指向了林峰。
市委，书记办公室。
柳长青正静静地听着秘书汇报最新的情况。
“……环保集团的王副总今天上午又来了电话，措辞很强硬，要求我们立刻解除对污水处理厂的封锁，否则他们将向省委省政府直接汇报。”
柳长青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没有说话。
秘书等了半天，见书记不表态，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另外，市里也有一些同志有不同意见。他们认为林峰同志这次的处理方式，过于激进，没有充分考虑到对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的影响，建议市委常委会能开个会，讨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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