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马胜利的供述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峰和张超。

张超看着满地的狼藉低声问道：“主任，现在怎么办？”

林峰走到窗边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厂区，夜色深沉。

他知道抓捕马胜利，只是这场战争中一次微不足道的胜利。

马胜利和之前的吴景，刘建一样，都只是一枚棋子。

一枚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真正可怕的是那个躲在幕后从容布局的“秃鹫”。

他能轻易地渗透到省环保集团安插像马胜利这样的棋子。

他能精准地把握时机，制造舆论，煽动人心。

他甚至，还制定了一份包括了市长和市委书记在内的，暗杀名单。

这个人，或者说这个组织，其能量之大，手段之狠，已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把厂里所有的台账、资料、监控录像，全部封存，连夜审查。”

林峰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带着一丝寒意。

“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我要把这个厂子，从里到外，给我翻个底朝天。”

“我不信，他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清远市公安局，审讯室。

灯光惨白，照在马胜利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他已经没了在办公室里的嚣张，整个人像一滩烂泥，瘫在审讯椅上。

聂天翔坐在他对面，将一份份证据，不紧不慢地摆在桌上。

“马胜利，这是从你办公室搜出来的银行卡，一共七张，全是不记名境外卡，总金额超过三百万。”

“这是对你办公室电脑硬盘的恢复数据，里面有你和省环保集团几个领导的加密邮件往来，商讨如何套取市里的专项改造资金。”

“还有这个，煽动工人的那个工头，已经全招了。是你许诺给他五万块钱，让他带头闹事。”

聂天翔每说一句，马胜利的身体就抽搐一下。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我认罪……我都认……”

马胜利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绝望。

“我只求……只求能宽大处理，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想宽大处理？”聂天翔冷笑一声，身体前倾，一双鹰眼死死盯着他，“可以。那就把你知道的，关于秃鹫的一切，都说出来。”

“秃鹫……”

马胜利浑身一颤，眼神里流露出极度的恐惧。

“我……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能量很大，非常大。”

“三个月前，我还在省环保集团的技术处当一个副处长，是他通过一个加密电话打给我，直接点出了我挪用公款炒股亏空的事情。”

“他说，他可以帮我把窟窿填上，还能让我更进一步，坐上清远污水处理厂厂长的位置。”

“代价是，我以后必须无条件听他的。”

聂天翔皱了皱眉：“他怎么帮你填上窟窿，又是怎么让你当上厂长的？”

“钱，是打到我老婆的账户上的，分了十几笔，都是从不同的个人账户转过来的，根本查不到源头。”

“至于厂长的位置……”

马胜利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他打完电话的第二天，集团的董事长就亲自找我谈话，说清远这边情况复杂，需要一个技术过硬、立场坚定的干部过去压阵，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整个任命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一个星期就走完了所有流程。”

审讯室外的监控室里，林峰和潘心怡并肩站着，静静地听着马胜利的供述。

潘心怡的脸色有些凝重。

“太可怕了。一个电话，就能在省属国企里，随意安插一个厂长级别的干部。这个秃鹫的触手，已经伸到省里了。”

林峰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同样冰冷。

马胜利的供述，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测。

“秃鹫”的能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和隐蔽。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背后，很可能是一个盘根错节、遍布全省甚至更高层级的利益集团。

这个集团，能够轻易地操控人事任命，能够悄无声息地转移大笔资金，在每次事败后，都果断地切断所有线索。

审讯室内，聂天翔继续追问。

“他平时怎么跟你联系？都下达过什么指令？”

“卫星电话，加密的。”马胜利有气无力地回答，“就是你们在我办公室搜到的那部。号码是固定的，但只能我打给他，他从来不主动打给我。”

“指令……除了这次煽动工人，之前他还让我做过两件事。”

“第一件，是让我以设备老化的名义，向市里申请一笔不低于五千万的专项改造资金。他说，钱只要批下来，他有办法让这笔钱，在我们集团的账上，合理地消失一部分。”

“第二件，就是想办法把孙正平的死，彻底做成铁案，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吴景一个人身上，绝对不能牵扯到厂子，更不能牵扯到之前的排污问题。”

林峰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

果然如此。

从孙正平的死，到后面的排污事故，再到马胜利上任后的一系列操作，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环环相扣的阴谋。

目的，就是为了掩盖污水处理厂偷排的真相，并借着改造的名义，套取国家的巨额资金。

而他林峰的出现，打乱了对方所有的部署。

所以，他们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动用舆论，煽动工人，甚至制定暗杀名单，想要把他彻底铲除。

“那个卫星电话的号码，你还记得吗？”聂天翔问。

“记得，烂在心里了。”马胜利报出了一串数字。

聂天翔立刻让人去核查。

片刻后，一名技术警员走了进来，摇了摇头。

“聂局，查了。这个号码属于一颗境外的军事通信卫星，经过了三重加密跳转，而且在今天下午六点十五分，也就是我们冲进他办公室之前，就已经被注销了。”

“物理地址，根本无法追踪。”

线索，又断了。

和之前在南江抓捕李默时一样。

对方的手段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

监控室里，潘心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又是这一招。物理清除，釜底抽薪。这个秃鹫的反侦察能力，是顶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