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天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点了点头。
“人已经布控好了，整栋楼都封了，他跑不掉。”
“嗯。”
林峰应了一声，将手里的矿泉水瓶递给张超。
“走吧，去会会他。”
“是时候，跟我们的马厂长，好好算一算总账了。”
……
办公楼，厂长办公室。
马胜利整个人瘫在老板椅上，面如死灰。
彻底完了。
他被放弃了。
那个代号“秃鹫”的人，那个只通过卫星电话和他单线联系，许诺给他天大好处的神秘人，就这么消失了。
他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是高是矮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为了那份虚无缥缈的承诺，已经把一切都搭了进去。
从他同意配合，策划这场群体事件开始，他就没了退路。
“咚、咚、咚。”
沉稳的敲门声响起，不急不缓，却狠狠敲在马胜利的心上。
他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知道是谁来了。
他下意识地冲到门后，用后背死死抵住门板，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马厂长，开门吧。”
门外，传来林峰平静的声音。
“我知道你在里面。”
“不开！我谁也不见！”马胜利扯着嗓子，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你们这是滥用职权，非法闯入！我要告你们！”
门外安静了片刻。
马胜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老聂，按程序来吧。”
林峰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是对别人说的。
“好。”
聂天翔沉声应道。
紧接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公安局！现在怀疑你与一起重大刑事案件和煽动群体性事件有关！限你三分钟内打开房门，配合调查！”
“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重复一遍，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公安局？
刑事案件？
马胜利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以为最多就是个违纪，是个渎职。
怎么就成了刑事案件？
难道……孙正平的事，也被查出来了？
不，不可能！
那件事吴景已经把所有罪都扛下来了，死无对证！
林峰是在诈他！
对，一定是在诈他！
马胜利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环顾四周，寻找着任何可以销毁的证据。
电脑？
不行，里面的东西删不干净。
文件？
桌上那几份和省环保集团的往来函件，见不得光。
还有抽屉里那几张匿名的银行卡，是“秃鹫”让人送来的，每一张里面都有几十万。
烧了！
必须烧掉！
马胜利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文件和抽屉里的银行卡全都扒拉到地上，然后从办公桌下摸出了一个金属打火机。
就在他准备点火的瞬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厚重的实木门板，被人从外面用破门锤狠狠撞开。
木屑纷飞中，几个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鱼贯而入，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他。
“不许动！警察！”
马胜利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打火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高高举起了双手，脸上血色尽失。
林峰和聂天翔，一前一后缓步走了进来。
林峰的目光扫过地上一片狼藉的文件和银行卡，最后落在马胜利那张惊恐万状的脸上。
“马厂长火气不小啊。”
林峰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想玩火自焚？”
马胜利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聂天翔走上前从地上捡起一张银行卡，看了一眼冷笑一声。
“马厂长挺有钱啊。不记名卡还是境外的。解释解释钱哪儿来的？”
马胜利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我……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
他还在做着徒劳的辩解。
林峰没有再理他，而是径直走到办公桌后，拉开了那张老板椅，坐了下来。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马胜利。
“马胜利，省环保集团空降干部，技术专家，来清远不到三个月。”
林峰缓缓开口，每说一个字，马胜利的脸色就白一分。
“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孙正平的死，定性为前任的遗留问题，跟厂子撇清关系。”
“第二件事，就是哭穷，伸手跟市里要改造资金，画了一个三个月让水变矿泉水的大饼。”
“第三件事，就是在我下令停产整顿后，立刻煽动工人闹事，试图用群体事件向市委市政府施压。”
林峰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如刀。
“我很好奇，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你一个技术干部，哪学来的这么多官场上的阴损招数？”
“还是说，你背后有人在教你怎么做？”
马胜利的心理防线，在林峰一字一句的逼问下，寸寸碎裂。
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策划的一切，对方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自以为是的表演，在人家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
“带走。”
林峰失去了耐心，挥了挥手。
两个特警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马胜利的胳膊，就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他往外拖。
“不！我招！我全招！”
在被拖出办公室门口的那一刻，马胜利彻底崩溃了，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是秃鹫！是秃鹫让我这么干的！”
“都是他指使我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林峰的眼神陡然一凝。
他站起身，走到马胜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秃鹫？”
“对！对！就是秃鹫！”马胜利疯狂地点着头，“他用卫星电话联系我，是他让我煽动工人的，也是他让我跟你要钱，把事情闹大！”
“他答应我，事成之后，就送我去国外，给我一大笔钱！”
林峰和聂天翔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又是秃鹫。
这只看不见的黑手，再一次浮出了水面。
“把他带回局里马上审。”
林峰对聂天翔说道。
“明白。”
聂天翔点了点头，亲自押着马胜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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