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振邦猛地抓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是我。”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冰冷，但那份冰冷之下，是滔天的怒火。
“把纪委一室的所有办案经费，立刻给我冻结！”
“理由？”
“账目不清，需要审计！”
吴振邦挂断电话，几乎是立刻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放话出去，就说他林峰挪用公款，中饱私囊。”
“我要让他变成一条人人喊打的落水狗，我看他没钱没人，怎么查案！”
……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仅仅半天时间，市纪委内部就传遍了。
“听说了吗？纪检一室的账被财政局冻结了！”
“何止啊，外面都说那个林主任，挪用公款，胆子也太大了！”
纪检一室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前几天还因为钱卫东案而高涨的士气，瞬间跌入谷底。
张超把一份财政局的红头文件拍在林峰桌上，眼睛通红。
“主任！他们这是污蔑！办案经费每一笔都有记录，怎么可能账目不清！”
几个老纪委坐在一旁，虽然没说话，但怀疑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个靠火箭提拔上来的年轻人，现在又闹出挪用公款的丑闻，谁还信他？
林峰看着那份冻结通知，面无表情。
吴振邦的反击，比他预想的更狠，也更直接。
釜底抽薪，断他粮草。
舆论抹黑，乱他军心。
这是要将他彻底摁死。
就在这时，他放在抽屉里的那部备用手机，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加密信息，只有一个地址。
【康宁精神病院，邻市，302病房】
发信人，潘心怡。
林峰删除信息，将手机重新放回抽屉深处。
他的视线，越过办公室里人心惶惶的众人，落在了那面巨大的蜘蛛网白板上。
在那张网的边缘，一个标注着“失踪”的名字旁边，他用红色的笔，缓缓画上了一个圈。
吴家养的第一条，也是最凶的狗。
找到了。
林峰迅速行动，第二天便前往线索地。
康宁精神病院的白色长廊，消毒水的气味刺鼻，与外面世界的烟火气彻底隔绝。
潘心怡的“内部审查”以一纸含糊其辞的“程序瑕疵已核清，后续跟进”的通知暂告段落。
她恢复了部分权限，得以和林峰一同前来。
“吴振邦这是在告诉我，他能随时关上门，也能随时开条缝。”
潘心怡走在林峰身边，压低声音。
“他开的不是门，是陷阱。”林峰的视线扫过走廊两侧紧闭的病房门，“他料定我们会来，也做好了准备。”
两人在一间单人特护病房前停下。
门牌上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302。
推开门，一个干瘦的男人蜷缩在病床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他就是吴家养的第一条恶犬，阿彪。
如今他只是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他被长期注射了高剂量的镇静剂。”潘心怡只看了一眼，就做出了判断，“剂量足以让一头牛昏睡却精准地不致命。”
他们要他活着但不能让他思考。
林峰缓缓走近蹲在床边。
“阿彪。”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浑浊的眼球动都未动一下。
“崔建勋。”
林峰吐出第二个名字。
阿彪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有反应。
“吴家账本。”林峰继续用词语刺激他被药物禁锢的神经。
“火……”
一个模糊的声音从阿彪干裂的嘴唇里挤了出来。
“火？”潘心怡凑近。
“码头……火……”阿彪的眼神依旧空洞，但嘴里却复着几个词，“烧……都烧了……账本……火……”
码头，火灾，账本？
林峰的脑中无数线索瞬间串联。
他立刻想起了崔建勋案的卷宗，十年前东陵县老码头发生过一场蹊跷的仓库大火。
那场火烧掉了一批“来路不明”的货物。
当时负责那片区域消防验收并最终签字认定为“意外”的，正是时任消防科科长的崔建勋！
这才是崔建勋案最深层的诱因。
他不是因为贪腐被查而是因为他知道那场火的真相！
就在此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护工制服戴着口罩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支针剂。
“到时间了。”护工的声音很平静。
潘心怡下意识地挡在了林峰和病床之间。“我们和病人谈话，你等会儿再来。”
“不行。”护工没有抬头径直走向病床，“医嘱必须按时执行。”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那份平静之下却隐隐藏着什么。
林峰的心跳漏了一拍。
就是现在！
在护工弯腰靠近阿彪的一瞬间，他手里的针筒调转方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闪电般刺向潘心怡的脖颈。
这一切快到极致。
但林峰更快！
他猛地将潘心怡向后一拽，同时一脚踹向护工的手腕。
“咔嚓！”
一声脆响，针筒脱手飞出撞在墙上摔得粉碎。
护工一击不中没有丝毫恋战，身体如猎豹般反扑从腰后抽出一把没有开刃的军用匕首，直刺林峰心口。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灭口杀掉所有知情者！
林峰侧身闪躲，匕首贴着他的肋骨划过割开了他的衬衣。
冰冷的杀意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潘心怡反应极快，一个标准的擒拿动作扣向对方持刀的手腕。
那人手腕一翻竟挣脱了控制，反手一肘重重顶在潘心怡的腹部。
潘心怡闷哼一声，连退几步撞在墙上。
“走廊有人！”她咬牙喊道。
护工眼中杀机毕现，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他放弃了林峰和潘心怡转身扑向病床上的阿彪！
阿彪像是回光返照，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极度的恐惧，他挣扎着喉咙里发出一阵哀鸣。
“不！”
林峰飞身扑过去，却晚了一步。
那把军用匕首干净利落地没入了阿彪的心脏。
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色的床单。
“哐当！”
护工完成了任务没有片刻停留，转身撞开窗户从三楼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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