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省纪委的一个副书记，用这种“莫须有”的理由，停掉市长女儿的职……
这个人，在省里。
而且，位置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那我怎么办？”潘心怡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助，“就这么等着他们审查？那要审到什么时候？猴年马月吗？”
她不怕审查，她怕的是等待。
这种被架空，被按在原地动弹不得的感觉，比直接处分她还要难受。
林峰转过身，看着她。
“你什么都不用做。”
“他们想看我没了技术支持，变成一个瞎子，聋子。”
林峰拿起一支黑色的笔。
在蜘蛛网的中心，那个代表着吴家核心的黑点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那我就做给他们看。”
“瞎子，一样能杀人。”
潘心怡走了。
带着一身压不住的怒火和满脸的不甘。
林峰站在那面巨大的蜘蛛网白板前，一动不动。
片刻后，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没有丝毫犹豫，拨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柳书记。”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柳长青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疲惫。
“我知道了，潘心怡的事。”
“帮我查几个人。”林峰的语气没有起伏，“省纪委，审查潘心怡那组人，组长到组员，所有的背景资料。”
柳长青在那头停顿了几秒。
“你怀疑……？”
“我不是怀疑。”林峰打断他，“我要确认，是谁在吴振邦背后递的刀。”
“好。给我半天时间。”
挂断电话，林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敌人已经出招，而且是将军。
他不能等，一步都不能等。
吴振邦费这么大劲停掉潘心怡，绝不是为了出一口气。
他一定有更大的动作，需要一个没有技术监控的“安全期”。
安居工程。
那块被吴天豪啃烂的肥肉，后续的修复和重建，是另一块更大的蛋糕。
吴振邦想把这块蛋糕，喂给新的“白手套”。
林峰再次拿起电话，拨给了赵德海。
“老赵，是我。”
“林主任！”赵德海的声音带着激动，“您有什么吩咐？”
“清远市的建筑行业，除了宏远，还有哪家公司，跟吴家走得近，但藏得比较深？”
电话那头，赵德海沉默了。
这个问题，很要命。
“林主任，您是说……安居工程的修复项目？”
“对。”
赵德海倒吸一口气。
“金辉建设。”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四个字，“老板叫郑金辉，表面上跟吴家八竿子打不着，甚至在公开场合还跟吴天豪有过几次冲突。”
“但是，我破产前，想拿下过一个市政绿化的项目，最后就是输给了金辉。”
“后来我才知道，郑金辉拿项目用的那笔保证金，是从吴振邦老婆的一个远房亲戚那里转出来的。”
“他就是吴家养在外面的一条狗，专门咬那些吴家不方便亲自下口的肉。”
找到了。
林峰的脑海里，那张巨大的关系网瞬间清晰。
吴振邦通过省里的关系，审查潘心怡，制造出一个宝贵的空窗期。
然后，利用这个空窗期，快速推动安居工程后续招标，把几十亿的项目，“合法合规”地交到郑金辉手上。
等潘心怡的审查结束，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好一招金蝉脱壳，移花接木。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纪检一室的副主任老王探进头来。
“主任，钱卫东案的卷宗都整理好了，要不要我帮您……”
“放那吧。”林峰头也没回。
老王却没走，反而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抹布，自顾自地开始擦拭林峰办公桌旁边的文件柜。
“主任您这太乱了，我帮您收拾收拾。”
他的动作很自然，但眼睛的余光，却总是不经意地瞟向林峰桌上那堆刚刚从钱卫东案里起获的原始文件。
林峰心里冷笑。
鱼，自己咬钩了。
他没有动，任由老王在他办公室里“忙碌”。
一个小时后，柳长青的电话打了进来。
“查到了。”
柳长青的声音压得很低，“审查组的组长叫周元，三年前在省国土厅当副处长，因为一点作风问题差点被撸掉，最后是吴振邦亲自去省里找关系把他保下来，调到省纪委当了个闲职。”
“这次审查是他主动请缨的。”
林峰挂了电话，真相大白。
吴振邦的报复环环相扣。他必须拿到最关键的证据。
吴天豪与之前那个招标代理机构的通讯记录。
潘心怡说过她做过备份，但现在她被看得死死的。
林峰拿起外套朝门外走去。
经过老王身边时他停了一下。
“王副主任辛苦了。我出去一趟，晚饭前回来。”
“哎好，主任您忙。”
老王笑得一脸真诚。
……
市图书馆，三楼角落的阅览区。
潘心怡坐在那里，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法律典籍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知道自己周围至少有两双眼睛在盯着她。
一个身影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也拿起一本书，挡住了脸。
是林峰。
两人没有对视，没有任何交流。
“他们扣了我的所有设备，电脑，硬盘，连私人手机都没收了。”潘心怡翻了一页书，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但脑子里的东西，他们拿不走。”
她将书合上，起身，准备离开。
“我早就做了双重备份，一份物理备份，一份在云端。云端服务器在境外，密钥每小时变一次，他们找不到。”
她从书架上抽下另一本书，装作要借阅。
“我被审查前，把物理备份的密钥，藏在了一支唇膏里。”
潘心怡走向借阅台。
“在我办公室的抽屉，左边第三个，我妈上周送我的，迪奥999。”
她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图书馆。
林峰在原地坐了五分钟也起身离开。
回到纪委大楼天色已经擦黑。
纪检一室的办公室里大部分人都下班了，只有几盏灯还亮着。
老王也在。
他看到林峰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主任您回来了。潘局长的办公室下午被审查组的人贴了封条，谁都不能进。”
他似乎是在好心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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