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
我心中咯噔一声，带着一丝确认的口吻，问道：“哪个燕？”
陈菲的眼神变了，之前那点慌乱不见了，多了几分犀利。
“蜂麻燕雀！”
这四个字，让我的手松开了。
我之前在里面的时候，听说过蜂麻燕雀。
我以为这只是江湖传说。
没想到，我竟然真的会遇到。
所谓蜂麻燕雀，指的是四种行骗的人。
蜂，有些地方也会叫做风，指的是一群人蜂拥而上，协同行骗。
至于为什么会叫做风，那是因为他们一般都是速战速决，如大风席卷一般。
麻，也会被叫做马，他们特指那些独来独往的孤狼行骗者。
燕，特指女人，指用美色行骗的女性。
雀，也叫做缺。是一帮人花钱买官缺，疯狂敛财之人。
看着眼前的陈菲，联想她刚才的种种，还真是有点符合“燕”。
“说！你和张强演这出戏，到底想怎么坑我？”
我没完全放手，但劲道松了些。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被逼的。”
陈菲一改之前的神态，变得从容不少。
“被逼？”我微微眯起双眼，陈菲叹了一口气。
“能先放开我吗？”
我脑子飞快转了下。这房间就一个门，她插翅难逃。
“行。”
我慢慢松开钳制。
陈菲立刻坐直，揉了揉手腕，抬眼看向我。那眼神复杂，带着点疲惫。
“你真的能帮我救回我弟弟吗？”
她的声音有点哑。
“张强说的，我拿回账，他就放人，跟你们姐弟俩的帐就两清了。”
我说着，陈菲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落寞。
“呵…”陈菲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没用的！他的话，鬼才信！”
“嗯？”
我心头一凛。
我也觉得张强不可信，但她这语气太笃定了，肯定知道什么内幕！
四目相对，我们彼此都不再说话。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压抑。
此刻，我能确定一件事情——陈菲其实并不想害我。
原因很简单，首先，我跟她无冤无仇，其次，她如果想害我，就不会跟我说这么多，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她没走。
她一直在我屋内。
想到这，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陈菲可能就是在等我回来。
“大哥，”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真诚，“你…人不坏。我不想害你。今天的话，你当没听见。能走，就赶紧走吧。我不知道张强为什么盯上你，但我不想看你出事。”
这倒是让我有点始料未及。
这女人，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谢了。”我又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靠着墙，“但我走不了，虞城这趟浑水，我必须蹚。”
烟头的红光在忽暗忽明，我声音沉下去，“你弟弟，我能救。想救他，就跟我合作。怎么样？”
我打算赌一把。
初来虞城。
我需要人！
不管是对付张强，还是金哲，我此刻深刻的意识到，我若想要破局，光靠我一个人，难度系数很高。
显然。
陈菲也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愣了半秒。
“合……作？”她的双目始终没有离开过我。
“对！”我斩钉截铁，烟灰弹落，“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说不定有办法帮你救回你弟弟。”
陈菲微微眯起了双眼，似乎是在思考，是否要相信我。
“你没有其他选择！”
我突然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陈菲身子明显一颤。
“唉…”她长长叹了口气，肩膀垮下来，“其实，昨晚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我并非是大学毕业去了张强公司上班，我是主动去的。”
“他有你要的东西？钱？”
在我印象中，他们这些骗子，都是为了钱。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陈菲摇了摇头。
“黄鱼！二十斤黄鱼！”
“黄鱼？”
我不由得瞳孔一缩，瞪大了双眼。
陈菲口中的黄鱼，可不是我们吃的那种。
这是他们对于金条的黑话。
二十斤！
这可不是一笔少数目啊！
“然后呢？”
我把烟头摁灭在墙上，火星四溅。
陈菲依旧是叹气道：“我刚查到他将这些黄鱼藏在哪，我弟弟就来找我了，我弟弟并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就是个书呆子大学生！！”
“所以，是你自己露馅了？还是张强瞎猫碰到死耗子？”
“都有点…”她眼神飘向门外，又猛地收回，带着恨意，“我怀疑是林姐…可她后来又在张强面前护着我…我真搞不懂了。”
“林姐知道你的身份吗？”
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便直言不讳地问着。
“不清楚，可能吧。你…”她抬眼，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忽然带上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是我第一个亲口承认自己身份的人。”
“行了，少来这套。”我打断她可能酝酿的“风情”，直接摊牌，“你弟弟，我想办法。那二十斤黄鱼，到手后一人一半。”
“什么？！”陈菲惊得差点跳起来，像看疯子一样看我，“你疯了！那是张强的命！你敢动？”
我盯着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你不是知道在哪吗？只要能让我见到，我就有办法搞到手。”
“不可能！”她斩钉截铁，“那地方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张强的人！你连根毛都带不出来！”
“谁说我要带出来？”我笑容更深，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我能让张强自己乖乖给我送出来。”
“你…你骗鬼呢？！”她满脸写着“你做梦”。
“骗你？”我嗤笑一声，往前又走了一步，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我犯得着跟你玩这套？不信？那就赌一把。”
“赌…赌什么？”她被我逼得微微后仰，呼吸有点急促。
我的目光牢牢锁住她，一字一顿，声音低沉而危险：“要是我办到了，从今往后，你就跟我混。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听明白了？”
房间里死寂。
陈菲眼睛瞪得溜圆，胸口起伏着，死死盯着我，嘴唇抿得发白。
“敢不敢？”我逼问，耐心告罄。
手指不耐烦地在床沿上敲了敲。
笃，笃，笃…
每一下都像敲在她心尖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陈菲眼中的震惊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忽然笑了，不是刚才那种苦笑，而是一种带着挑衅的笑
“行啊！”
她声音不大，眼神变得扑朔迷离。
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大胆地迎上我的视线，暧昧的气息无声弥漫。
“你要是真有这通天的本事…别说跟着你混…到时候，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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